阮籍见之,便对着刘伶说道:“伯伦,既然齐王想以此会友,你倒不妨试试,也好让齐王为你指点一二。”
刘伶听后,也便不再藏着掖着。
起身对着袁谭一拜道:“既然齐王有所兴致,那伯伦便是献丑了。”
说罢,下人也是在袁谭的吩咐之下,便是将乐器拿上来。
刘伶也是未曾挑选,便顺手抄起竹笛,便是吹奏起来。
而笛音一起,袁谭便知刘伶在乐理上的功力。
能将这小小竹笛吹奏的如此轻巧灵动。
怕是当世也是没有几人。
而随着其一段炫技过后,刘伶此刻心中的郁结也是随着这一曲全部释放出来。
此刻心中也没有了此前那么压抑。
对着袁谭随即一拜:“齐王,不知此曲如何?”
袁谭随即也是笑道:“妙哉,伯伦果然是少年才俊,不仅在学识之上有所长,就连这乐理也是颇为精妙。本王得此一闻甚矣。”
刘伶听到袁谭的夸赞,随即此刻那股年少桀骜也是瞬间展露出来。
正好此刻下人将酒水端上来,刘伶顺手便是从端着酒水的侍从手中夺过酒壶便是在口中灌了几口。
随之也是大喝一声:“好酒。”
阮籍见之,便知刘伶的小性子又收不住了。
随即便微斥道:“伯伦,注意仪态。”
刘伶在喝了几口酒后,便也再也难以压住心性,便道:“我道本就随欲随性,若一直这般压抑,实乃让人难受。”
袁谭随即也是笑道:“无妨,无妨,伯伦说的是啊,你们也该像伯伦学习一下,若是再这般拘谨,岂不尤为尔等本心?”
阮籍听袁谭说完,顿时也是一震。
是啊,自己所求之道乃是无欲无求,因而此刻却是被世俗所迫,做出这等有违本意的行为。
此刻也是恍然大悟,此刻也是稍稍释怀,便对着袁谭说道:“齐王教训的是啊!若是在这等下去,我等如何对的起圣贤之名呢?”
说罢便将桌上酒盏端起,对着袁谭便是敬道:“此杯,便是先向齐王告罪,我等若是待会酒醉有冒犯之处,还望齐王海涵。”
袁谭也将酒盏端起道:“这是什么话,本王将你们请来,难道还要治罪尔等吗?这不是妄读那么多年圣贤之书吗?”
听到袁谭的回答,阮籍也是相视一笑,便满饮此杯。
袁谭也极为豪气的饮尽。
此刻唯独一旁的阮咸便还是有些放不下。
毕竟在这三人之中,阮咸便是最为讲求礼数的人。
即便二人都能释怀,但是阮咸依然无法放的下。
袁谭便也不去强求,因为一旦强人所难,不免让阮咸心生不满。
今日席宴袁谭志在将这三人全部收入自己麾下。
当然不能将这阮咸就此放过。
现在也是只能希望阮咸能在接下的席宴之后,能够自己解开心结。
不然到时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
随即众人便是说说笑笑,一边吃喝,一边谈论诗文趣事。
使得此刻席宴越来越显得像是在酒肆一般。
此刻压抑的气氛也是慢慢消除。
而袁谭在多饮几杯之后,便是觉得自己坐在上面与他三人离的太远,显得有些生分。
顺手将自己桌上的酒樽拿起,便是从上面走了下来。
直接便是坐在了阮籍的对面。
阮咸见袁谭席地而坐,顿时也是一惊,便高呼道:“齐王,这……”
袁谭手一摆道:“道曰,天人合一。既然如此,这席地而坐,不是对此境界更近了一步吗?”
刘伶听了袁谭的话,顿时也大笑道:“齐王高见啊!我此前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做呢?好,我也来。”
随着刘伶也是从自己的席位之中起身,便是与袁谭一同坐在了阮籍的桌边。
阮籍此刻也毫不在意,毕竟他所求之道便并不看重身份,本就无所畏惧,自然无所忧。
此刻既然袁谭都能放开身份,与他同席而坐,自己又如何不能撇开顾及,与之对饮呢?
阮籍此刻的心境便是再次得以升华,在袁谭的几番刺激之下,自己也是感觉对于道家思想便又多理解几分。
随即将酒杯举起,便对着袁谭又是一敬。
这回便是要感谢袁谭今日的赐教之恩。
而袁谭才不在乎阮籍是为了什么呢。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了就完事。
刘伶便对于袁谭的这番气度极为敬佩,此刻已然将袁谭当做了自己心中的偶像。
唯有阮咸,在经过内心的极度挣扎之后,便道:“罢了,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此间倒是唯有我一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实乃有违本心。”
说着便也将自己的酒樽端上,便也坐了过来。
三人看着阮咸的样子,也是哈哈大笑。
阮咸便是尴尬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才让这尴尬稍稍好些。
随后也是加入到了众人的闲聊之中。
此情此景若是让人看到,非要大跌眼镜。
谁能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齐王,此刻竟然与三个不知名的文人席地而坐,并笑论人生。
给人一种街头游士的既视感。
第九百六十七章:斗酒
此刻的刘伶便是在众人之中较为突出,毕竟他放的最开。
此间将他们在这一路游玩所见所闻皆数讲来。
每逢趣事,刘伶甚至都要手舞足蹈一番,引到袁谭哈哈大笑方才满足。
而阮籍便是皆论常理文章,便向袁谭虚心请教。
袁谭也是知无不言,为其解了不少疑虑,赢得了阮籍的再三赞许。
只有阮咸,此刻不知该与袁谭交流些什么。
此刻即便坐在众人身边,也是犹如一个局外人一般。
唯有饮酒之时,方才见其有所行为。
刘伶也是发现了阮咸的异常,随即也是打趣道:“仲容,平日里便是数你话多,今日怎么哑口无言了,怎么被美酒美食塞了嗓子了吗?”
袁谭与阮籍听刘伶这番说,也是纷纷看向阮咸,倒是将其看的有些尴尬了。
阮咸随即带着微怒道:“就你话多。好酒都塞不住的嘴。”
袁谭与阮籍见到阮咸这个态度,顿时也是相视一笑,便是觉得有趣。
而刘伶似乎并没有想要放过阮咸,谁让此前刚入成都的时候,他对自己百般戏弄。
此刻自己也是要好好报个仇。
说着便是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阮咸身边,便是斜靠着阮咸坐下。
“仲容啊,虽然你年长我几岁,但是依我看来,这心境方面你倒是不如我这般洒脱,自在。”刘伶笑着说道。
阮咸见刘伶如此奚落自己,一时借着酒劲便也是有些不服气道:“怎么,伯伦是想起今日的赌约了吗?来在下便舍命陪君子,我等先干了这一樽如何?”
刘伶看了阮咸此刻貌似有些生气了,随即也是笑着躲道:“可不敢啊!仲容此番带气饮酒,可是伤身啊!”
袁谭随即也向着阮籍问及二人打赌的详情,阮籍便当玩笑的告知袁谭细节。
袁谭听后也是颇感有趣。
便道:“伯伦可不要认怂啊,今日我便替嗣宗做这个裁判,你二人可是要分个高下。”
见到袁谭都在加入其中,刘伶倒是兴致大起,便道:“好,既然齐王都发话了,我还有什么好推辞的,仲容,放马过来吧。”
“伯伦,这齐王齐王叫的倒是显得生分了,今日酒席之间,便无大小,若是看的起我,便直呼我显思即可。”袁谭的醉意也是上来了。
便是觉得自己一直被叫做齐王,倒是好像一直在提醒众人要注意身份一般。
索性便提出此意。
而刘伶听了便正中下怀,本来这齐王的称呼,就叫的颇为拗口。
见袁谭主动提出,便也壮着胆子道:“那显思兄,你可要处事公平,可不能像嗣宗那般,总是偏向仲容,倒是让我吃了亏。”
袁谭心想,人家亲叔侄,不自家人帮自家人还顾及你呀!
随即也是笑道:“这个自然,伯伦你放心且是,我向来是公平的。”
刘伶见袁谭这么说了,也是放心的对着阮咸说道:“怎么说,仲容,现在反悔可还来的及,今日嗣宗可是帮不了你了。”
阮咸道:“怕你不成,难不成我还一定要嗣宗帮我才能赢你吗?”
说完也是不等号令,便先将酒樽举起,便是开始饮起。
刘伶见之,也不甘示弱,也是将其面前的酒樽端起。
二人开始了豪饮。
一旁的袁谭与阮籍便是面带微笑的看着。
二人在喝完一樽之后,便未能决出胜负,袁谭随即下令让人再拿酒来。
为了让其二人更加方便,便是吩咐直接将酒坛拿上来,也方便二人比试。
很快,便是又端上了十数坛子。
见到酒来,作为酒鬼的刘伶便是上手便抢过一坛。
就这一举动倒是显得刘伶冒似越喝越精神了。
就连动作都比之前灵动了几分。
而阮咸却是有些不如了。
本来就心事重重的他,怎么能比的过心境空明的刘伶呢。
但即便此刻身形有所摇晃,但是不服输的阮咸也是并未就此认输,便是刘伶喝多少,自己也是奉陪。
而此刻的袁谭与阮籍也是百无聊赖,索性也是一边看着二人一边开始闲聊。
阮籍也是对着袁谭问道:“我偶然想起一事有些不明白,不知显思兄可否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