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和家族通信,都会先经过他的手,查看没有泄露军情的可能后才会发出去或者收回来。
所以听到沮授的话语,徐庶并没有对沮授起什么怀疑,反而愈发敬佩起沮授来。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徐庶不用多想也能够猜得到。
纵然那些河北世家想要拉拢四大家族,透露过去的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
很可能不过是些只言片语而已,沮授能够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分析出来,世家肯定给乌桓人送了大批钱粮,而袁谭突然带兵离开,也定然是劫夺这批钱粮。
果然是有大才的人。
是以,徐庶对沮授的语气也是格外温和,说道:“公与先生不必担忧,老师麾下五千浮屠铁卫,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二十的徐州悍卒,对付苏仆延麾下兵马,绰绰有余!”
第五百三十五章:兵临城下
听到徐庶的话语,沮授非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更焦急了,说道:“元直何出此言,主公的麾下亲卫便是再精锐,可主公是什么身份?”
沮授想想都是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还在想着跟随袁谭,做出宣王化于塞外,镇异族于蓟北,留名姓于万古的伟业。
而要想做到这些,袁谭必须要活下来,并且要活的足够久才行!
想想袁熙和袁尚那两个歪瓜裂枣,沮授就有些想吐。
也就是袁谭现在不在沮授面前,不然现在沮授估计急的当场揪着袁谭的衣袖,让自己这位好主公好好记住,什么叫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都已经是齐侯了,怎么还是喜欢带兵冲阵这些事情呢?
看到沮授焦急的模样,徐庶有些无奈。只能提醒沮授说道:“公与先生,不管妥当与否,老师如今已经带兵出城,乌桓人已经快要抵达城下,当务之急,乃是防守蓟镇,而非议论老师对错啊!”
沮授闻言如梦方醒,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沮授却是无奈的叹气,语气之中又多了几分担忧,说道:“元直,主公离去的时候,可曾有安排兵马守城之策?”
徐庶点点头。
沮授心中稍定,袁谭的能力他信任,只是袁谭突然带兵独走这事儿让他有些担忧。
现在听说袁谭安排了兵马守城,当即放下心来,问道:“主公安排了多少兵马守城?莫非是调集了徐州军北上么?”
徐庶:“???先生这是在说什么话,徐州军北上千里,要靡费多少钱粮?蓟镇守军难道还不足以抵挡乌桓人吗?”
看着一脸懵逼的徐庶,沮授同样也是一脸的懵逼。
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袁谭从头到尾都没有再调一支兵马过来支援,更是将整个蓟镇最为精锐的亲卫军带出城去袭击苏仆延大部。
竟是毫不顾忌的将整个蓟镇的防卫,交给了才刚刚修养了不到一个月的蓟镇军?
沮授忍不住跌足说道:“元直怎可如此糊涂,蓟镇将士虽然忠勇可嘉,但到底被刘映恶贼折腾一年有余,如今哪里有力气扛得住乌桓人的猛攻啊?”
徐庶闻言却不再慌张了。
眼前的沮授老先生和他说再多都是说不明白的。
只有让他亲眼见识到英格兰长弓手的威力后,才会理解袁谭为何如此大胆。
正好,袁谭在离开蓟镇之前也交代过徐庶,要徐庶在乌桓人攻城的时候,最好带着沮授亲眼去看看长弓的威力。
毕竟这玩意儿未来会交给世家,作为他们开拓草原时的重要助力之一的。
当下徐庶也不再过多解释了,而是笑着说道:“沮授先生放心便是,老师都已经安排妥当,蓟镇定会万无一失!”
听到徐庶的话,沮授苦笑了一声,但他现在也委实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正如徐庶所说的那样,袁谭都已经带兵离开了,他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现在出城去追袁谭吧。
就算真的能够出城,他也追不上啊。
见到沮授还是一脸颓丧的模样,徐庶当即起身说道:“也罢,看先生这模样,不亲眼见识一下,只怕先生不会安心,还请先生随我一同去北城门,到时候看我如何退去乌桓!”
见到沮授还提不起精神,徐庶特意点明了一句:“先生可还记得,之前老师让先生看得那长弓?”
沮授闻言一愣,而后猛然想起来之前袁谭登门的时候带来的那把长弓。
当时沮授还觉得那长弓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现在想来,莫非是另有玄机,只是自己不知晓?
沮授看着徐庶满脸的自信,当下心中也对那长弓好奇起来,当即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就请元直为我带路了。”
徐庶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徐庶这边和沮授一起离开中军帐,直接往蓟镇的北城门进发,没想到刚刚登上城门,就接到下面哨骑回来禀报而情报。
“报!报告长史大人,乌桓王难楼率领一万两千轻骑兵疾行,已经甩开大部,抵达到我蓟镇城外三十里地,似乎正在调整阵型,召集工匠砍伐树木,准备攻城!”
“哦?”徐庶闻言不惊反喜,转过头看到脸上担忧之色愈发浓郁的沮授,笑着说道:“看来不用先生再等,马上就可以看到长弓的威力了。”
沮授还是有些担心,说道:“乌桓人在北平襄平掳掠工匠数千,如今更是带着工匠来攻城,若是他们打造攻城器械来战,我等该如何防卫?”
这一次,还不等到徐庶说话。
守在北城门的潘贵也听到了沮授的问话。
他不认得沮授,但却认得徐庶,见到沮授跟在徐庶身边,并非跟班模样,两人反而平起平坐。
当即知晓沮授身份尊贵,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大声说道:“这位先生放心便是,他们便是造再多的攻城器械,到不了我们城门下面也是白搭!”
沮授闻言目光一转,却是落到了潘贵身上。
见到潘贵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衣甲,此刻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校尉的衣甲,居然就有这样的胆色,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位将军,莫非就不害怕乌桓人的进攻马?”
潘贵闻言却是洒脱一笑,拍了拍手中的长弓,说道:“乌桓人能够到这城墙下面,搭建云梯的时候,先生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
见到潘贵居然淡定到这样的地步。
沮授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是逐渐变得安定了下来,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如此,我就期待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姿了。”
潘贵闻言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好说,好说,先生真是谬赞了。”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城墙的望楼上,一名士兵突然指着下方,对着城墙上的徐庶等人高声喊道:“长史,发现敌军踪影了,正在快速朝着我蓟镇接近!”
沮授一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摸向腰间的剑鞘,俨然已经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
千万不要以为,沮授是文人,就真的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货色了。
那只是沮授这些文人精英用来自谦的话语而已。
事实上,汉代的儒生,除去那些沽名钓誉,滥竽充数的货色之外。
凡是能够在地方上被称为名士的,或多或少,骑射剑术都要掌握一些才行。
所以看到沮授准备拔剑,徐庶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笑而已,拍了拍沮授的肩膀,笑着说道:“先生不必担忧,且先看将士们破敌的英姿!现在还不用先生拔剑。”
听到徐庶的话,沮授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激烈了,当即松开放在剑鞘上的手,冲徐庶点点头,目光转向城外。
此时此刻,城门外三十里处,那只有大部骑兵冲阵才能够带起来的冲天烟尘。
在蓟镇城墙上站立着的众人,已经是清晰可见。
乌桓的先锋,终于兵临城下!
第五百三十六章:准备,抛射
“哈哈哈,儿郎们,跟着我冲锋啊!”
乌桓人的怪叫声汇聚在一处,仿若雷震一般,在大地上掀起了微微的震鸣。
一名乌桓将领冲在最前方,此时此刻已经来到了蓟镇城下三百步开外的距离,城墙上的众人已经可以望见。
只见那名乌桓大将怪叫一声,当即弯弓搭箭,只听得嗖的一声巨响。
一根箭矢竟是如同闪电般破空飞来,笔直的朝着蓟镇城墙上的众人射去!
随着那根箭矢射击而出,其余的乌桓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搭弓射箭,哪怕这个距离,他们的箭矢根本射不到城墙上。
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城墙落去的场景,也足以震慑的那些守城的士兵胆寒!
最先射箭的那名乌桓大将,便是难楼王部落中的第二勇士。
当然,如今他应该算是第一勇士了。
这名乌桓大将,便是之前被袁谭斩杀在平原的勃竭奴的弟弟,勃竭塔,这对兄弟并不是难楼部落中的勇士。
而是难楼部落统帅的一个小部落中走出来的勇士。
其中勃竭奴更是被乌桓大王蹋顿看中,收为了亲卫,之后被派到了中原做袁熙袁尚的亲随,实际上是为乌桓人充当刺探情报的谍子。
没想到勃竭奴居然会遇上袁谭,更是被袁谭直接斩杀在街市上。
消息传回到乌桓人部落的时候,勃竭塔对中原人可谓是恨之入骨,这次南下,单单是勃竭塔亲手虐杀的汉人百姓,就超过了百名之多。
但勃竭塔最想杀的人,还是和他有杀兄之仇的袁谭!
此时此刻,在勃竭塔看来,那袁谭就龟缩在蓟镇城中,说不定还在等着汉人军队来救援他呢!
“儿郎们,看那些孱弱的汉人!他们甚至都不敢出城和我们开战!”
勃竭奴的箭羽是那一批箭雨中射击的最远的一根,但即便是那根箭羽,在抵达城门前也已经失去了所有动力,斜斜的落到了地面。
距离城门还有上百步的距离。
根本就没有引来城门上任何一名士兵的畏惧,全都无比淡然的看着下面那些怪叫着的乌桓骑兵。
除了统帅长弓营的潘贵麾下的士兵们,此刻一个个屏息凝神,手指扣在弓弦上,只等那些骑兵靠近长弓射程之后再搭弓射箭外。
其余士兵都是肃立在各自的位置上,目不斜视。
只是这整肃的军容,落在勃竭奴眼中,却变成了城楼上的那些汉人军队,都已经被自己之前示威性质的那一轮箭雨给吓傻了!
当即,勃竭奴指着城楼上面的徐庶等人放声嘲笑道。
而他后面那些乌桓骑兵,也都跟着怪笑了起来。
听到那些乌桓人的嘲笑,沮授面沉如水,一只手克制不住的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
但还未等他拔剑,就被徐庶制止住了。
徐庶淡淡一笑,说道:“公与先生不必着急,且看他们再靠近一些。”
城墙下面,勃竭奴没有得到城墙上的回应,愈发嚣张起来。
他直接驾驭着胯下战马来到了城墙下一百五十步开外的距离站定,挥舞着手中的马槊,指着城楼上将官高声嘲笑道:“你们这些懦弱的汉人,可敢出来和我一战!”
城楼上,潘贵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旁边的一名都尉看到勃竭奴靠的如此接近,当即低声说道:“校尉,要不要射击?”
潘贵沉吟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用着急,等他再靠近些,最好让他把他麾下的骑兵也都带过来,再开始射击也不迟!”
那名都尉立刻会意,当即传令下去,让所有士兵做好准备,但主将不下令,一律不得射击,以免提前暴露长弓的射程。
至于勃竭奴的挑衅?
潘贵也好,徐庶也罢,甚至连寻常小卒都不以为然。
这样的挑衅他们见过太多了,哪里会轻易上当?
更何况齐侯早就做好了安排,他们只要听从齐侯吩咐,还有长史的命令就可以了。
见到城墙上面还是没有动静,勃竭奴不觉焦躁了起来。
他作为难楼王手下第一猛将,此次作为先锋军,原本是要斩将立功,顺便好好挫挫这蓟镇守兵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