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这一步,袁谭的均田令估计也开始推广,最起码袁家治下应该都已经推广完成。
那些没办法再趴在大汉百姓身上吸血的世家们,为了寻求新的出路,自然会想尽办法,前往塞外。
而在这个大背景下,就可以开始袁谭的第二步计划了。
不是所有世家都能够像河北四大家那样,有着这般雄厚的底蕴,可以直接被袁谭丢在北地塞外的大草原上建设起牧场的。
创业之初是最为艰难的时刻,一次牲畜的疫病就有可能让整个牧场的投资血本无归。
而中原虽大,士族虽多,但却不是每一个都像河北四大家那样家底这般雄厚。
所以到了这时,袁谭就可以开始世家打包计划了。
在原本分配给河北四族的草场基础上,向北划出更大的草场,这些草场比起之前的草场,危险性会更高,也会进一步压缩乌桓、鲜卑、匈奴等草原异族的生存空间。
而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定然会组织起反击。
所以袁谭准备在他们出发前往塞外之前,先为他们立下章程,数个乃至十数个中小士族捆绑在一起,去往塞外开拓牧场,收益按照各家的出资均分。
就如同现在的豪商之家一样。
糜家、甄家这些豪族能够将生意做的汇通天下,靠的可不是吃独食。
就拿甄家来说,甄家在徐州的生意,会分给陈家一部分,在颍川的生意,会分给颍川陈、郭、荀、司马等家族一部分。
有这个前提在,相信这世家捆绑,收益划分等规则,操作起来并不会太困难。
而完成这第二步规划后,估计到那时,适合放牧的草场都已经被开拓的差不多了。
至于第三步,袁谭并没有和沮授说明。
毕竟,到第三步时,袁谭估计自己就已经差不多完成一统,可以开始考虑将目光放在塞外了。
那时要对付的就不是草原异族,而是之前被自己丢到草原上的世家了。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和沮授说明?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沮授肯定会留在自己身边也一样。
但饶是如此,在听到袁谭所说的前两步规划后,沮授还是被震惊的失语当场。
“此乃……此乃宣王化于塞外!不想君侯壮志,竟至于斯!”沮授忍不住当场躬身下拜,连声音都是带上了几分颤抖!
“叮,恭喜宿主的规划成功震撼沮授,震惊点+300!”
“???”什么鬼。
袁谭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就下拜的沮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哪里知道,在这个年代的儒生,可不是后世鼻涕宋那个年代。
听到草原人南下就慌得跪地叫爸爸,割地求和都能够吹成国之栋梁的货色。
每一个儒生的人生目标,起码,在饱受草原人南下侵袭之痛的河北,每一个士子的至高人生目标,纵然不是班定远,也是相差不多。
宣王化于塞外,定草原于当代,保边民于此生。
沮授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热血沸腾,看向袁谭的双眼,也不像之前那样,尊敬之中,带着几许戒备,而是无比狂热的崇敬!
袁谭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稍加思索后,多少也能够猜出来些许沮授的想法。
等到沮授冷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公与乃国之栋梁,不知对我的规划,有无见解?”
冷静后的沮授思路也是变得格外清晰。
虽然在袁谭之前那一番宏伟规划下,已经将袁谭视为自己毕生追随的主公。
但他到底没有忘记自己此行出使的主要目的。
听到袁谭的问话,沮授当即说道:“臣下正要禀报君侯,君侯的规划虽好,但有一点,那便是世家乃是逐利之人,若是没有利益,想要说动世家北上,宣扬王化,只怕有些困难。”
其实沮授的话已经说的很婉转了。
此时沮授已经完全站在了袁谭的这一边,也就是之前一直以世家子弟的身份自居,立场变得太快,一时间有些不太好说难听话。
不然沮授就想直接说,那些世家人未必能够像我一样,听到宣扬王化于塞外,布天威于草原,就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去塞外出力了。
不过袁谭还是能够听出沮授的话外之意,当即微微一笑,说道:“沮授先生放心,这个,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说完,袁谭轻轻击掌,冲着门外说道:“去将那机器抬过来吧。”
随着袁谭话音落下,早就守候在庭院外的两名亲卫便抬着一个有些笨重的纺纱机,走进了庭院中,将那纺纱机放到了沮授面前。
第五百二十六章:三大收益点
“这是何物?”沮授看着面前这个无比陌生的机械,目光中满是疑惑。
袁谭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向纺纱机,说道:“此物名为马钧纺纱机,乃是我麾下首席大匠,将作副使马钧所制作的新式机械,具体如何使用,之后再说。”
袁谭拍拍手,示意下人先将这纺纱机抬到一旁,再去传唤一个会使用这纺纱机的人过来。
而后示意沮授与他一同坐下,开口问道:“公与,我且问你,我朝禁止走私草原的贸易已经有数百年,但草原走私贸易一直未曾停止,其原因为何?”
沮授不太明白为何袁谭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自然是有利可图。”
“那,究竟有什么利益呢?”袁谭哈哈一笑,诱导沮授去思考。
沮授也反应了过来袁谭的用意,正是在回答自己之前提出的问题,也开始认真起来。
思索片刻后,沮授说道:“首先,便是草原上缺少铁器,而我中原地大物博,铁器出产丰富,一个铁锅,中原所售不过几十钱,但若卖到草原上,甚至能够换来几千钱乃至数两金!”
其实沮授这里说的已经是有些保守了。
走私商队,最大的走私货物是什么?那就是以铁换马!
金子反而不是最重要的,走私的商人们最喜欢的生意,就是在中原收购大量的铁器,然后从草原上换回来大量的健马、牛羊等等。
这些牲畜,等回到中原的时候再一转手,那利润率,简直高到令诸侯都眼红!
为什么公孙瓒当政的时候,纵然对乌桓采取铁血政策,一改刘虞之前那种温和的怀柔之政?
除开乌桓人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必须压制的地步外,更重要的一点,却是那些走私乌桓的汉人商队,利润厚到让公孙瓒都眼红了!
要知道,公孙瓒出身的公孙世家,可是北地豪族之一,若是论高下,公孙家在幽燕的地位。
基本上可以对标袁家在中原的地位。
用霸主一词来形容,那是毫不为过。
但就连这样豪富的公孙家,对走私的利润都是无比眼红,可想而知,这些商队究竟有多赚钱?
但袁谭并没有点明沮授话中的隐藏,毕竟这不重要,他点点头,算是认可沮授说的第一点,然后依旧看着沮授,显然是在等他接下来的分析。
沮授沉吟了片刻后,又说道:“至于这第二点,便是草原上,牛羊众多,牛羊,可以取肉,可以耕作,可以取毛,虽然羊毛之衣裳,并不算华丽,但却保暖,薄利多销下,也是有利可图的生意。”
“至于第三……”
沮授说完前两点后,目光中显然有了几分纠结。
毕竟第三点,才是真正的关键,也涉及到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他不知道说出来妥当不妥当。
看到沮授这般为难,袁谭哈哈一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抬手说道:“公与何须纠结,既然你不敢说,那就让我来说好了,这第三,无非是耕牛,和战马!”
草原人是不会耕作,但草原人会养牛啊!
他们养出来的牛,虽然有不少都是自己吃用,但不代表他们就养不出来耕牛了。
事实上,大汉现在有许多耕牛,就是从草原上走私过来的。
老百姓们那么穷,几家几十家合在一起,买上一头牛耕地,就已经是烧香拜佛的福气了。
哪里还会去计较,这耕牛是来自草原上的犍牛,比起中原培育出来的本土牛不太适合耕种?
一头犍牛,在草原上只为了吃肉,不过千钱,撑死也就是十个铁锅或者五把铁刀的价钱!
但回到中原,卖出去的话,别说五把铁刀,就是五百把都能够买得到!
多少走私商队,往往都是几个傻大胆,凑齐几千钱,买上一大堆破铜烂铁,就敢闯关口,进草原,做交易?
然后身死关外,尸骨掩埋他乡,依旧前赴后继?
还不就是因为,这生意只要做成了一次,自己这一世便可以安然无忧,全家过上小康生活?
若是能够多做成几次,甚至能够保住子孙三代的富贵!
“一个,是耕牛,一个,是战马!”
袁谭用手指,重重的在桌案上点了两下,语气加重了几分说道。
“这两个收益点,连带着,草原上出产的金子铜铁,都是草原的利益所在!只要世家愿意去,这些,我都可以给!”
沮授猛然抬头,目光中带着三分惊讶七分不信,沉声说道:“主公要如何给!?”
听到沮授口称自己为主公而非齐侯,袁谭脸上笑容愈盛,温言说道:“公与放心,我既然来这里见你,准备,自然早就已经做好了。”
袁谭抬手指了指沮授身上穿的锦袍,笑着说道:“公与,我且问你,为何你之前说,羊毛所做出来的服饰,只能够卖给平民百姓,而难登大雅之堂呢?”
沮授一愣,下意识说道:“羊毛服膻味太重,且质地粗糙,此乃世人皆知啊,”
说到这里,沮授却是猛然反应过来,抬眼看向袁谭,满脸的震惊之色:“莫非,主公居然有办法,使羊毛除膻?且质地细腻?”
羊毛的质地粗糙膻味刺鼻,这个问题,对于袁谭来说,还真不算难。
他之前为了给徐州开发新商品,可是将肥皂这个大杀器都给拎了出来。
用肥皂来清洗羊毛,虽然比起后世的专业洗涤剂来说,要差上些许效果。
但相较于这个年代的各种清洗方法,肥皂,绝对是划时代的工具!
袁谭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如此,沮授想想,若是我将这技术,交给世家的话,他们还愿不愿意,去草原,为我宣扬王化呢?”
一边是屠刀,一边是几乎想想就让人血脉偾张的羊毛暴利,沮授根本没有迟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若是主公能够做到这一步,其他世家不敢保证,沮家绝对愿为主公前驱!”
“好!”
袁谭击掌而赞,说道:“这句话,我就记下了。”
但沮授说完,冷静下后,却又想到了一点,说道:“虽然草原上的利润有了,但若让世家开拓草原,为大汉拓边,仅仅靠着世家的那些护院,可扛不住草原异族的兵锋征伐啊!”
袁谭傲然一笑,说道:“公与放心,我同样有所准备。不过,”
说到此处,袁谭却是话锋一转,从袖袍中取出一卷书简,递给沮授,笑着说道:“公与不妨先看看这个,待到看完后,我们明日再来说接下来的安排。”
第五百二十七章:震撼的沮授,袁谭的规划
当晚,沮授的书房中,一直点着灯火,未曾熄灭。
“老爷,该歇息了。”
沮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被夜风吹的飘摇不定的灯火,连忙上前关上窗户,护住油灯,一边转头对沮授说道。
沮授摇摇头,说道:“你且先去歇息吧,老爷我今夜要将此书看完,这真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主公的学问,足可称得上学究天人!”
看到老爷又陷入了那卷书简里,沮安有点无奈的摇摇头。
他小小的脑袋委实想不明白,自家老爷年少时便已经博览群书,学有所成之后仕官于丞相,更是借此之便阅读了不知多少书简,说一句读书万卷有些夸张,但千卷却绝对是有的。
就那么一卷小书册,如何能够让老爷这般震惊?
不过,沮安现在委实是有些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后,便躬身告退,反正老爷已经允许他走了。
那他就乖乖睡觉去。
……待到月亮已经快要走到东方,天边已然亮起鱼肚白之时。
沮授才终于看完了袁谭留给他的那一卷书简,放下手中的书简,沮授下意识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入口却是冰凉无比,让他整个人身形都是一颤,习惯性叫道:“沮安?沮安?还不快来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