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大刀和霸王破天戟再次碰撞在一处。
只是这一次,严颜却未能再次稳住胯下战马的稳定性,噔噔噔拉着战马的缰绳倒退了三步。
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袍甲内侧的衬衣给浸透,看向袁谭的目光之中满是忌惮!
严颜一直自认为,自己的武艺这些年又有增益,再次遇上袁谭,即便不能够战胜,起码也能够和袁谭交手上百回合才行。
哪里想到,袁谭的武艺,在这数年的进步,只比自己多,不比自己少!
到底比不过年轻人啊……严颜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苦笑。
只是严颜哪里知晓,此时此刻,袁谭心中的震惊,可不比严颜少上几分。
第四百四十八章:最后一环
在他们二人看来,严颜就好像是主动将虎首大刀送到了袁谭面前,任由袁谭一戟将他的武器给挑飞了一样。
但雷铜的武艺终究要比吴班高出一筹,虽然有些不解,但却隐约明白高手之间的对决,有时候一线之差,落到现实之中,就是天壤之别。
出现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
但在吴班看来,却就是严颜故意诈败,要降低益州军的士气,好让他有机会归降河北!
当下,吴班阴着一张脸,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严老将军,看起来真的是上了年纪啊,居然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真是可惜。”
雷铜闻言皱了皱眉,总觉得吴班说的话里还藏着别的意思。
但现在他顾不上去纠结吴班的情绪,沉声说道:“吴监军,眼下严颜将军新败,军中士气不稳,我去接应严老将军回营,还请吴监军前去巡视营寨,稳定军心。”
雷铜说这话纯粹是怕吴班去接应严颜,结果两个人又吵起来。
那时候他可没空再过去安抚。
却没有想到他无心提出的主意,正中了吴班下怀。
吴班正在纠结如何才能够在严颜军中威望极高的基础上,引动士兵们追随他吴班而非严颜呢。
雷铜一说这话,就好比瞌睡的时候送来了一个枕头。
吴班当即笑着说道:“好说,好说,那就有劳雷铜将军了。”
说完,吴班便直接转身离去,行色匆匆的和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似一个人。
看得雷铜心中一肚子疑惑。
他摇摇头,心说,可能是严老将军的战败让吴监军也慌张了起来,这才开始雷厉风行的做事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雷铜当即出营,寻到了败回本阵的严颜。
见到雷铜前来迎接,严颜满脸羞愧,一见到雷铜就抱拳躬身说道:“雷将军,有劳接应,真是惭愧,惭愧啊!”
雷铜连忙上前扶住严颜,一边示意几名亲卫上前去为严颜牵马。
一握住严颜的袍甲,顿时便是脸色微变。
原来,严颜出的汗水竟然已经将袍甲浸的湿透,甚至都淌到了外面的战袍上。
雷铜感慨的说道:“严老将军为国征战辛苦,何至于此?胜败乃兵家常事,那袁谭乃天下间少有的猛将,据说其勇不下于昔年九原吕奉先,将军能够与其斗到五十合之上,已然不易,还请将军快快随我回营,待到李严将军大军到来时,自然能够反败为胜。”
严颜原本还想着,自己身为大军先锋,不说一举攻下豫州,最起码也要把谯郡打下来,好好提振一下千里远征的益州军的士气吧。
结果没想到袁谭的武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现在也没有了这样的志气,听到雷铜的话,严颜苦笑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严颜这边被雷铜接回到了益州军大营。
袁谭这边,也是调转马头,回到了谯郡本阵。
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的韩浩、刘延、邓艾、徐庶、车胄等将当场迎了上来。
除了知晓袁谭布下的离间计的徐庶,剩下的包括邓艾在内,四将皆是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邓艾同袁谭最为亲近,很多事情并不忌讳,见到袁谭归阵后,连忙上前扶着袁谭下马,一边疑惑地问道:“老师今日明明可以擒下那严颜,为何却放他归阵?”
袁谭微微一笑:“这不是爱惜严颜的才能吗?有了今日这一遭,今夜就有理由,去劝说严颜将军归降了。”
“这?”听到袁谭的回答,邓艾等将却都是一脸懵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车胄忍不住问道:“君侯,今日那严颜,可是在阵前三次不理齐侯还有邓艾小将军的劝降,只怕靠着这放他一命的恩情,想要劝他归顺,也是困难啊。”
车胄说的话还算委婉了,真要是换个人来,估计就直接说。
齐侯你还是不要在大白天的做梦了。
听到车胄的话,袁谭哈哈一笑,看了看其余三将的表情,说道:“怎么?你们都不相信,严颜将军今夜便会归降我军?”
邓艾闻言却是灵机一动,连忙看向自家师兄,却见到徐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眼珠一转,顿时反应过来:“看来老师早就已经设好了计策,就等严颜将军自投罗网了。弟子不才,就不和老师打这个必输的赌局了。”
邓艾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原本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的刘延三将,也是一愣,反应了过来,却是哈哈一笑。
但三人都是知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毕竟这样的计策,在未曾成功之前,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保险。
袁谭转过头,看向益州军的营寨,此时已然临近傍晚,太阳已经快要到了西边。
袁谭招招手说道:“还需要再点一把火,来人啊。”
一名士兵连忙小跑过来:“齐侯,有何吩咐?”
袁谭指了指那遗失在战场上的虎头大刀,说道:“且去几个人,将严颜将军的虎头大刀抬过来。”
吩咐完了士兵之后,袁谭又看向身后五将,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落在了邓艾身上,说道:“士载,为师这计策,还差一环才可大功告成,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勇气,去益州军营里,为我当一次使者?”
邓艾闻言,当即抱拳躬身,语气坚定道:“老师但有差遣,弟子岂敢不从?”
“好,你且附耳过来,今夜之后,若是事成,你当为首功!”袁谭微微一笑,让邓艾上前一步,将他的计策告知邓艾。
邓艾听着袁谭的计策,表情渐渐变化,从起初的平静,却是变为了震惊,最后却是一脸敬佩的看着袁谭,抱拳开口,语气中都是带上了几分兴奋,显然是对今夜益州军营将会发生的变化,充满了“期待”:“老师放心,弟子定能完成任务。”
袁谭点点头,他派邓艾出使而非徐庶或是其他三将,还不是看重了自己这个弟子,乃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惯会随机应变,足以应付益州营中可能发生而任何变故?
当即,袁谭说道:“既然如此,你且下去准备吧,记得给严老将军带上他那把虎头大刀!”
第四百四十九章:计将成
益州军大营内,一场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吴班的营寨内,此刻已经站了二十来名都尉。
这些都尉虽然麾下兵马不多,一人不过带着两三千人。
但加在一起,却就很惊人了。
一名都尉被吴班叫了过来,本来以为是什么小事,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同僚一个又一个都赶了过来,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吴班将军,不知这么晚了,唤我等前来,到底有何事?”
他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周围,好家伙。
整个益州军先锋大军统共就三十二个都,吴班硬生生叫来了将近七成。
难不成是后军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二十余位都尉面面相觑,都是在心底猜测着吴班要说的话,一个个都是有些不安。
平心而论,大家对于吴班和严颜两人之间的内斗,平日里都是看在眼里。
要说他们觉得谁对谁错,那自然是偏向于严颜。
但严颜也好,吴班也罢,都是他们的上官。
毫不客气的说,别看吴班在严颜面前总是憋屈的跟孙子似的,有着刘璋钦定监军身份的吴班,真要是斩了他们中一个两个倒霉蛋。
那他们也只能认栽。
所以对于吴班的命令,虽说都尉们心中多少有些别扭,总觉得现在应该去看看严颜的情况。
而不是一股脑的跑到监军营帐里。
但接到命令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赶了过来。
吴班见到人到的差不多了,他在叫人的时候,可是特意选定了名单。
那些没来的,都是严颜的死忠,早在严颜年轻时候,就已经跟着严颜镇守巴郡了。
说不定那几个都尉,他们的父辈就是严颜的亲卫呢。
即便吴班有刘璋的手书,也不敢保证能够将他们劝到自己这边来。
但眼前这些都尉,却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当下,吴班并没有忙着开口,而是从袖袍中取出一卷帛布,递给离他最近的那名都尉,淡淡说道:“大家先不用急着问出了何事,先看看这卷帛布上的内容吧。”
这些都尉可不是寻常士卒,都是读过书,起码不至于连军情都看不懂的。
接过吴班递过来的帛布后,第一个看完的那名都尉脸色当即一变,不可思议的看了吴班一眼。
吴班装出一副沉痛的模样,点了点头,表示此卷帛布为真。
旁边的都尉见状,哪里按捺的住内心的好奇,连忙说道:“怎么回事?给我也看看啊!”
说着便从那名都尉手中接过帛布,如此传递了一圈后。
在场的都尉们表情都是变得不好了起来。
虽说今日严颜败了一阵,但对于这些益州军来说,严颜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够动摇的。
严颜坐镇巴郡何止数年?那是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巴郡,不然,荆州刘表早就攻入益州了!
而他们这些士兵,虽说不至于像没有来的那几个都尉一样,父死子继,一直跟随在严颜麾下。
但最少也跟着严颜三年之久。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益州军士兵们心目中。
倘若说,张任是当之无愧的益州大旗,第一猛将。
那么,严颜就是益州当之无愧的顶梁之柱,或许武艺不是第一,但绝对是支撑起益州这一方势力中,最重要的那一根梁柱。
现在吴班突然告诉他们,自己家这根梁柱要跑了?
毫不夸张的说,对于这些巴郡来的益州士兵们而言,这个消息不亚于天塌一般。
看到都尉们脸上浮现出动摇之色,吴班赶紧趁热打铁,低声说道:“老实说,这个消息我接到的时候,也不相信,但今日一战,我却是有些怀疑了。”
吴班说着,露出一副肃然表情,看向营帐内的都尉们,沉声说道:“诸位都尉都是知兵之人,也该知道,两军交战,不能有一丝差错,一朝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我等奔驰千里,不是来中原送死的,更不是背井离乡,成为异乡之客!”
吴班越说越激动,竟然迎来了超水平的发挥,铿锵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不等都尉们反应过来,当场将面前的桌案斩下一角沉声说道:“我意已决,今夜发动兵变,软禁严颜将军,但请诸位将军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到严颜将军,只是请严颜将军暂时休息数日,等到李严将军大军到来,再做决定,还请诸位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不得不说,吴班这句话说得很有诱惑力。
他算准了严颜在军中的威望,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指望靠着一场兵变就将严颜这个屡次和他作对的老匹夫砍死。
而是说出了软禁严颜这种话。
当然,软禁肯定是要软禁的,但等到李严到来之后,该怎么对付严颜。
那时候,严颜已经被下入监牢,他究竟是黑是白,还不是吴班一句话的事儿?
看到营帐内的都尉们彼此面面相觑,显然已经意动。
毕竟,吴班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益州军将士来到中原,奔袭何止千里,难道就是为了投奔河北?当一个异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