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啃硬骨头，就算是将眼前这个营寨攻破，河北军也大可以退入谯郡城中，继续依仗城墙阻击。
等于要连啃两块硬骨头才能够拿下谯郡。
感受到杨龄冰冷的目光，张卫虽然心中恼火的一比，但眼前这麻烦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他的西川军惹出来的。
当下也只有讪笑两声，低声说道：“杨将军，不如我们今夜试着劫营？”
劫营？
听到张卫的提议，杨龄却是眼前一亮。
古代军队的士兵们，因为营养不足的缘故，肉食吃的很少，即便能够吃到肉食，也不过是一片两片，而且一个月都未必能吃到一次。
缺少肉类中的维生素A的补充，很多古代军队的士兵都患有夜盲症，到了晚上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东西。
然而荆州军因为地利的缘故，辖境之内多有江河，鱼虾资源丰富，即便是最底层的士兵，隔几天也可以分到鱼虾之类。
所以患有夜盲症的士兵比例要少很多。
在杨龄看来，自己所带的荆州军自然是天下强军，至于守在谯郡城中的那些，不过是河北军中的二流军队而已。
若是夜袭的话，未必不能够一战功成。
不过，杨龄又转了念头，沉吟片刻道：“不可，我军劳师远征到此，军士体力还未恢复，今夜安营扎寨，不必急于出击，等到明日再说。”
听到杨龄的话，张卫也是随口提议，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他若是知道杨龄内心的真实想法，估计当场就要和杨龄单挑了。
因为杨龄拒绝夜袭的理由可不是他表面上所说的那些，而是纯粹觉得，连张卫这样的人都能够想出夜袭的主意。
眼前营寨中的那些谯郡守军，八成也能够想得到。
有心算无心，自己今夜劫营怕是要被对面的伏兵搞上一波，不如老老实实休息一晚。
等到明天白天再出兵。
……
“那是荆州军的旗帜？”
就在张卫和杨龄观察着谯郡城下的大营时，谯郡大营的望楼上，刘延、韩浩还有邓艾三将也站在望楼的顶层，看着对面的敌营。
刘延低声问了一句，韩浩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那大旗上写着一个‘蔡’字，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荆州这次出兵的总帅蔡瑁的旗帜，不过蔡瑁应该还没有到来，那营中的主旗还是杨字旗……荆州可有杨姓大将？”
邓艾跟随在袁谭身边，和徐庶一样学习六韬，自然知道，两军交战，情报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当即就笑着说道：“若在下没有猜错，那应该是荆州军这一次的先锋大将杨龄，此人出身长沙，乃是长沙太守韩玄手下爱将，在荆南战事中崭露头角，被刘表收到了亲军里面，算是荆南的一员猛将。”
“哦，原来如此。”
听到邓艾如数家珍一般的道出杨龄的身份经历，韩浩和刘延都是暗暗心惊。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们都感觉得出，眼前这个年轻将军虽然年少，但行军作战却都极有章法，说一句胸怀韬略文武双全，那是毫不为过。
对比之下，韩浩自诩的文武双全，水分就大太多了。
再想想看这样的人物都要称呼袁谭为老师，不知那位堪称当下河北军中撑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大公子，齐侯袁谭又是何等的风采。
比起韩浩的感慨，刘延对于邓艾的表现反而要冷静太多。
当然，这份冷静也可以说是麻木了。
毕竟刘延可是亲眼见识过袁谭冲阵时的威风，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带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差？
比起杨龄是何人，刘延更在意的还是此刻已经于谯郡城下安营扎寨的联军人数。
“只怕有将近十万人了吧。”刘延语气颇为沉重。
四路诸侯，起头的曹操摆明了是要坐山观虎斗，到现在还没有发兵的迹象。
剩下的三路人马，张鲁起兵七万，诈称十万大军。
益州起兵十三万，巴州、永安等益州南部兵将尽出，号称二十万大军。
加上荆州出兵十万，声势浩荡，在出兵之初便放出谣言，宣称五十万大军出兵。
就算扣掉水分，却也要三十万大军，这还是没有算上一直未曾出兵的曹操。
若是曹操再派出兵马的话，1恐怕没有五十万，凑出四十万军队，也不算难事。
到时候，即便守住谯郡，可豫州和兖州其他郡城，恐怕就难以保全了。
刘延闭口不言面色凝重，一旁的韩浩和邓艾亦是陷入了沉吟，片刻之后，邓艾却是先行开口说道：“两位将军，与其在这里观望等待援军，不如趁着前日我军大胜，士卒士气正旺，今夜出兵劫杀敌营，即便不能大破敌军，起码也能够坏掉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不敢小觑我等。”
听到邓艾的意见，韩浩和刘延沉吟了一下，却都是露出了意动之色。
只是韩浩想的要比刘延多一些，思索片刻后说道：“劫营之策并非不可行，但眼下我军人少，敌军势大，一旦敌军有所防备，劫营的那支队伍若是陷在敌营之中，仓促之间，只怕来不及营救。”
听到韩浩的话，邓艾却是微微一笑。
对于寻常的劫营部队，或许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但之前已经带着铁浮屠，冲破了西川军先锋部的邓艾，现在对于浮屠铁卫的战斗力，可以说有着极大的信心。
铁浮屠的重甲，原本就是宋朝时期的甲胄工艺的巅峰之作。
更不用说，袁谭让将作院打造的浮屠重甲，用的材料还是经过水力转锤数十次锻造出来的高密度板甲。
放在后世，浮屠铁卫的重甲，防御力自然比不过现代机器打造出来的钢甲好使。
但放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徐州铠，就算是即将武装给徐州新军的宿铁铠，防御力都不能与浮屠铁卫的浮屠重甲相比！
甚至将作院的大匠们，在接到袁谭的打造命令时，都是感叹，打造五千浮屠重甲的花费，都足够武装起来两万名徐州新军了！
换句话说，铁浮屠这支徐州军中最精锐的军队。
完全就是袁谭，用徐州大丰收，加上定安元年用徐州铠“剥削”江东、荆州两路诸侯的粮草做底子，金山银山堆出来的一支超豪华重骑兵！
第四百二十六章：人的名，树的影
“两位将军不必担忧，只管在营中观战，一旦敌营火起，即可派兵接应。”
邓艾将话说到这等地步，韩浩和刘延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拒绝。
杨龄和张卫将营寨安扎在谯郡城下，距离谯郡所距不过十里，这个距离太过危险。
一旦后续诸侯联军抵达，完全可以依靠兵力上的优势，强行将谯郡城前的河北军大营给直接推平不说。
甚至还能够借助推平大营的士气BUFF，直接对谯郡发起猛攻。
而想要破坏掉他们的谋划，趁着今夜荆州军先锋刚刚抵达谯郡，士兵体力尚未恢复，立足未稳之际发起夜袭。
无疑是最佳的手段。
更何况，邓艾明确表态他率领浮屠铁卫出营，扛过了风险最大的任务。
若是他们两个还不肯出战，那岂不是显得自己二人太过懦弱？
当下，韩浩和刘延狠狠点头，对邓艾微微拱手说道：“如此，就有劳邓艾将军了！”
当晚，两千铁浮屠人衔枚马衔龄，自谯郡大营中鱼贯而出，杨龄和张卫为了便于接下来的进攻，将两军大营安扎在谯郡大营近前的恶果终于显现出来。
铁浮屠在冲出谯郡大营之后，就直接开始提升马速，等到了联军大营的时候，战马的速度正好已经提高到了一个极限。
“冲锋！”邓艾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联军寨门，冷笑一声，手中金枪一举，大喝一声后，一马当先，手中金枪生生将那寨门撕开！
在邓艾身后，两千浮屠铁卫看到主将如此勇猛，亲率大军冲锋。
一个个也都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跟在邓艾身后，踏破联军寨门冲杀了进去！
联军大营中，杨龄也好，张卫也罢，根本就没有想到，邓艾居然会这般大胆，只带着两千铁骑就敢前来劫营！
此时正是月黑风高之夜，浮屠铁卫冲杀进联军营寨之后并没有急于点火。
而是四下里不断冲杀着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联军士兵，不少联军士兵都还在梦乡之中呢，就已经被浮屠铁卫撞破了营帐，连人带床榻一并践踏为了肉泥！
邓艾一马当先，以手中金枪为标志，引着两千浮屠铁卫在联军大营之中纵横驰骋，每一次出手，都势必带走一个联军士兵的性命。
邓艾看得分明，一旦有那些类似军侯、都尉模样的联军士兵站出来，想要整合起周边如同无头苍蝇似到处乱跑的士兵时。
邓艾都会策马上前，将那名士兵一枪挑杀，顺势杀散他身边的士兵。
如此几番下来，联军士兵们也学聪明了，根本就不敢抱成团，一个个只是抱头鼠窜，连抵抗的意志都提不起半分！
杨龄和张卫到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两人的营帐都设立在大营的最后方，避开了邓艾和浮屠铁卫的第一波突击。
甚至还在亲卫的帮助下，迅速披挂好了铠甲，跨上了战马。
但同时，也因为他们距离大营前半段太远，等到他们二人策马冲出各自营帐之时，整个联军大营已经被邓艾率领着浮屠铁骑，截为了前后两部分。
联军大营后半段的士兵们，随着两位主将终于反应过来，逐渐恢复了冷静，尤其是在杨龄和张卫接连砍了几个不听命令到处逃窜的士兵之后。
这些士兵立刻在他们二人的命令下列好了阵型。
然而，联军大营前半段的士兵们，却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先是被邓艾率领着浮屠铁骑杀死了不少，剩下的那些即便侥幸逃过了浮屠铁骑前几轮冲阵的屠杀。
勉强从营帐中逃出来穿好了盔甲，却也被邓艾的斩首战术，给彻底打丧了胆。
根本没有勇气继续和邓艾率领的浮屠铁骑作战，只顾着哭爹喊娘，朝着杨龄和张卫所在的位置逃命而去。
看到这一幕，杨龄和张卫嘴角抽搐不已，尤其是杨龄此刻心更是在滴血。
张卫吃过之前的教训，在联军扎营之后，特意将西川军放在了大营的后半段。
杨龄也觉得，就西川军的那点战斗力，放在前面，万一敌军过来冲击营寨，只怕西川军坚持不了多久就要逃命而去。
所以也就默认了张卫的做法，让自己带来的荆州军在大营前半段安歇。
万万没想到，却将自己给坑了进去！
看着那不断逃窜的士兵，杨龄根本不用军中书记去挨个去算，也能够大致估算出来，单单是今夜这一阵夜袭，他带来的五万兵马，少说也要损失一万甚至更多！
“冲锋！给我去救援友军！”
杨龄哪里受过这等屈辱？便是在荆南战场上，面对江东军来势汹汹的进攻，他也是打的有来有回。
只是杨龄似乎忘记了，他和江东军打的有来有回的前提，一个是他所应战的，只是江东军中的二线军队。
另外一个前提，却是他杨龄当时全程都在长沙城上进行防守反击，根本就没有出城半步！
即便如此，当荆南战事落幕之时，杨龄麾下原本的两万四千兵马，也是损失了一万四千有余。
如此惨烈的交换比，偏偏杨龄还毫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还是什么不世出的名将。
其本人志大才疏，狂妄无知的性格可见一斑。
听到杨龄竟然还要指挥部队冲锋，已经知道事情不可挽回的张卫连忙拖住杨龄的战马，低声说道：“杨将军！万万不可啊！如今我军士气已衰，敌军士气正旺，如今出击，只怕会再遭大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撤军再寻一地安营扎寨才是！”
听到张卫的话语，杨龄冷哼一声：“敢情死的不是你西川的军马！儿郎们，听我号令，准备冲——”
杨龄的话语生生噎在了嗓子眼里面。
因为就在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前一刻，在谯郡城东，距离联军大营只有三十里地的地方。
忽然间，一阵大风吹来，吹走了一直遮掩着月亮的乌云，柔和月光洒下，正好将那一片照亮。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了三千重甲骑兵，看起装束，竟是与此刻正在联军大营之中纵横驰骋的邓艾部，一模一样！
第四百二十七章：懵逼的车胄
更让杨龄和张卫胆寒不已的，却是那三千重甲骑兵的最前方，一名身穿黑色甲胄，手持一杆霸王破天戟的青年男子，对着联军大营方向，遥遥一指，而后狠狠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