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流民路过白马津的时候,吕威旷知道这些人都是要送到袁谭麾下,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可知晓吕威旷将军为何被调职?”
袁谭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他疑心是因为河北那边,自己那两个弟弟又不安分,想要再跳脸搞一些小动作,要真是这样,那就休怪他出手无情。
直接弄死他们两个或许不方便,但将他们彻底打发到草原上,各自安一个护乌桓校尉的名号。
对袁谭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邓艾的回答当即便打消了袁谭这个猜测。
“吕威旷将军去往雍州,是前去助阵马超将军,据说是因为西川那边,汉中张鲁又有异动,似乎是想趁雍州空虚的机会,再次尝试攻略雍州。”
自从上一次武乡之战被袁谭打疼之后,张鲁在西川很是安分了一阵子。
不过眼下看来,这家伙是伤疤好了,又觉得自己行了。
雍州那边,只有自己的小兄弟马超领着他的本部兵马防守,至多再加上他麾下那些羌人骑兵。
打打顺风仗还行,但要是碰上硬仗,真正能够指望的也只有马超麾下那些西凉骑兵。
而河北内部眼下各种新政刚刚实施下去,各路兵马都要镇守各地,一时间能够抽调的兵马,也就只有白马津等地的守军。
毕竟黄河对岸有徐州袁谭坐镇,真要是有敌军来犯,袁谭这边就可以将他们打回去。
吕威旷等人被调走也在情理之中。
倒是这刘姓将领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对他袁谭的人下眼药?
袁谭微微挑眉:“可是刘延那家伙?”
不过袁谭虽然开口,但还真不觉得会是刘延干出来的事情。
毕竟刘延和吕威旷一样,都是跟在老爹身后的老将了,对于他袁谭的能耐也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哪里敢冒犯自己的虎须?
果然,邓艾摇头苦笑,眼下这是正儿八经的公事回报,他没有口称老师,而是直接称呼袁谭为君侯,说道:
“不是刘延将军……刘延将军镇守延津,和吕威旷将军一样一起被调过去了。”
邓艾的话语间吞吞吐吐,早就被袁谭察觉出来,此刻不由目光一闪,看向自己这个学生。
邓艾的口吃病早已被自己治好了大半,本来就只是心病而已,如今心病已去,只要多加练习,口吃已经不明显。
想来假以时日便可以彻底消除掉这个病因。
但邓艾之前已经因为口吃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也只有在自己这个老师还有师兄徐庶面前,话语会多上一些。
平日里都是甚少开口,即便在他和徐庶面前,往往说话也都是一针见血,尽可能的精练而已。
但眼下邓艾的样子,明摆着是知晓一些事情,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己。
当即,袁谭将脸一板沉声说道:“士载,你只管将事情讲出来,到底该如何做,自有我自己处置。”
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而随着邓艾将来龙去脉一一讲来。
袁谭的猜测便被彻底印证。
果然,便宜老爹那边没出岔子,逢纪郭图那几个人眼下也都是安分守己,一心跟着老爹做事。
想要混上一个从龙之臣的身份,对自己虽然算不得卑躬屈膝,但也是一改前非,没有理由更没有胆子给自己下绊子。
而能够有胆量做这种事情的,就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便宜老爹的续弦,自己名义上的那位母亲,刘氏派来的人了。
那名眼下镇守白马津的刘姓将领,就是刘氏的亲信,她背后的刘家可不像刘延,只是河北一个地方上的富户。
刘家的名望,虽然不比郭家、田家、辛家这样的大士族。
但也是一郡中的名门。
不然也不可能成为袁绍的续弦。
而袁谭不是她刘氏的亲子,等到她刘氏进门的时候,袁谭早就已经成年了,而当时的袁谭还是一个纨绔。
刘氏出身名门自然看不上他,加上刘氏后来又生了袁熙、袁尚,对袁谭的感官自然更差了。
一心就想要将袁谭给弄走,好让她的亲生儿子继承袁家的大业。
只是没想到后来,袁谭好似变了个人一样,一改之前的无能纨绔的作风,横空出世,不仅挽救了袁家在官渡的败北。
更是将她两个儿子压的死死的,最后甚至直接将两个儿子给逼到了幽州襄平城,去和公孙度大眼对小眼。
一起看着草原上的乌桓人发呆。
刘氏对于袁谭的怨恨可想而知,只是袁谭之后就直接了当的留在了徐州。
她即便想要对袁谭使绊子也没有机会,只能够将这口气给忍在了心底。
眼下袁谭却又要从河北那边调集流民,而白马渡的守将吕威旷又被调去雍州防守西川张鲁。
这让刘氏自以为抓到了机会,如何肯错过?
当即就命她族中的子侄出仕袁绍,并且借着姻亲的关系,当上白马津的守将。
并且已走马上任,就开始给袁谭上眼药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你算个屁的王法
三万流民,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眼下徐州各方面都很宽裕。
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够完成三万流民的安置工程,自然是分批次前来,每批三千到五千不等。
眼下被白马津截下来的流民,就是第四批前来,总数在五千人上下。
白马津守将给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他怀疑这些流民中,有从司隶逃进来的奸细。
有刘氏做靠山,又有白马津守将这身虎皮,刘庆自然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三少爷,三少爷,您这么做,小人只怕那袁谭找上门来,咱们可就麻烦了啊!”
此时的白马津,刘庆正身穿锦袍头戴玉冠,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武将的威严。
那些白马津的守兵们,虽然都是被吕威旷挑剩下的,不然也不可能不被吕威旷带到雍州前线。
但即便是这些士兵,也都是经历过中原血战,和曹操当年的精兵拼杀过的锐卒,对于这个刘庆自然是各种看不上眼。
但虽然看不上眼,眼下刘庆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只能够咬牙吞声忍耐。
对于这些士兵们内心的憋屈和轻视,刘庆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也是恨的牙痒痒,想他刘庆那也是大汉贵胄中的一员,如今居然屈尊纡贵,跑到白马津这里当什么寨将。
虽然头上顶着一个中郎将的名号,但这怎么能够和他本来出将入相的目标相提并论?
只是这刘庆也不想想,自己顶着刘家姻亲的身份,又在郡中读书多年。
要是他真有才学,郡中的官员那不早就将他举荐上去,不仅能够讨好刘家,还能够间接讨好袁绍和刘氏。
一直任凭刘庆在自己家里“读书”,那就是因为看出来了,刘庆这家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货色。
只是比起袁谭,这刘庆还要更不靠谱。
起码袁谭的前身还知道自己是个纨绔,最多行事放荡点而已。
这个刘庆,却是纨绔还不自知,蠢的真以为自己是天下难出的奇才!
不过刘庆虽然蠢,但还是知道,他的舅母是他们刘家的福星,对于刘氏的要求,刘庆即便心里再觉得憋屈。
他也是老老实实接受了任命,只是将这股子憋屈发泄到了袁谭头上而已。
至于说袁谭的报复?
呵呵。
不要说刘庆,甚至于连一直跟在袁绍身边的刘氏,都是久居内宅,对于袁谭的那些事迹,都只是从下人们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而已。
直接将袁谭的那些功绩,全都当成了袁绍为了让自己这个嫡长子日后能够稳妥接班,所造起来的声势而已。
所以,刘庆的那个从刘家带出来的管事,凑到刘庆身边,小心翼翼地提醒刘庆。
让他不要小觑袁谭,最好,也不要真的和袁谭撕的太厉害。
最起码也要留上一些分寸,这样,即便袁谭真的事后找上门来。
自己这边也可以有机会转圜。
但刘庆如何听得进去这些话,非但听不进去,反而还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那名管事一眼,露出一个冷笑道:“我说刘能,你一个下人,也敢管少爷的事情?少爷做什么事,还用你来指点?”
刘能被刘庆的一眼瞪的腿肚子颤了颤。
他跟在刘庆身边也很久了,可是知道这位三少爷,兴起的时候,那是真的会活生生将下人给打死的!
当即刘能就连忙低头连声讨饶:“三少爷,老奴错了,还请少爷恕罪啊!”
刘庆见到刘能干脆求饶,也熄了真的将刘能打死的心思。
毕竟这刘能也是刘家的老人了,在他爹那里都是说得上话的。
不然也不会被刘家家主派到他身边来辅助他掌管白马津军权。
真要是打死了,回家里对老爹也不好解释。
当即,刘庆冷哼一声:“滚下去,自己去领十军棍!”
刘能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回去。
刘庆则被刘能败坏了心情,再抬眼看看比起邺城那繁华的盛景,再看看这和邺城比起来,寒酸太多的白马津城寨。
之间的落差让刘庆更加恼火起来,目光一转,就落在了白马津外面的流民营去。
反正只是些泥腿子,即便打杀了又能如何?
更何况,刘庆原本就已经准备,将这些流民尽数送回到刘家那里。
眼下虽说袁绍正在清理各个世家的私田。
但刘家作为袁家的姻亲,即便那些官员头上顶着袁绍的命令,也不敢对刘家硬来。
所以刘家只是象征性的交出了一些田地和佃户而已。
眼下刘家正是缺少奴才的时候,这五千流民,对于刘家来说可是一个大肥肉。
不仅可以填上刘家之前交出去的那些损失,说不得,还可以卖给那些同样损失不小的河北世家。
到时候,刘家不仅能够收获一圈人情,说不得还能再赚上一笔呢!
至于说袁谭?
区区一个纨绔子,刘庆刘大少爷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当即,刘庆便一甩手中马鞭,指挥前面几个为他牵马的士兵喝道:“你们几个,快将本少爷送到流民营那里去,本少爷准备提审几个奸细!”
那几个士兵见状,当即心中就露出不忍之色。
他们这些天被刘庆提到身边,本来就看刘庆格外不顺眼,但偏偏碍于军令,根本不敢逃离也不敢违逆。
对于刘庆的行事作风更是一清二楚。
什么提审奸细,那纯粹就是将流民当做他取乐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