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被调到辎重营这件事,高览心中倒没有什么芥蒂。
随着袁谭地位水涨船高,高览也逐渐意识到,未来的大战,很难再出现像之前那样,一万或者数千轻骑突进的场面。
都是正面硬碰硬的较量。
在这种大环境下,辎重营的地位就显得尤为突出。
起码,在平定中原之前,辎重营营督这个位置,绝对不会是什么冷板凳。
反而尤其需要重视。
对于高览和于禁二人的心思,袁谭多少也能够猜到一些。
不过对这些事情袁谭不怎么在意就是了,只要于禁和高览不闹矛盾就行。
一口气规划出四万辎重营,虽然极大削弱了在正面战场上徐州军的战力。
毕竟,辎重兵和正兵是两个概念,虽说关键时刻,辎重兵也可以上战场。
但辎重兵每十日只要三训就可以了。
有些诸侯麾下的辎重兵甚至和民夫差不多,根本就没有训练这种事。
而徐州军的正兵,按照袁谭的规定,差不多每天都要一训甚至两训。
但同样,双方承担的任务也是不同。
正兵需要攻坚、冲阵、攻城甚至是填壕。
而辎重兵,也就是常说的辅兵,往往只要负责后勤粮秣的运转和营寨的安札等等杂项工作。
即便真的粮道被袭击,按照徐州军的要求,每十日三训的徐州辅兵,也能够抵挡得住第一波的冲击。
起码,撑到救援赶到,不成问题。
而除此之外,还有更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
辅兵的军饷和正兵的军饷,是两码事。
按照袁谭的新规定,正兵每月,除两石俸米之外,还有三百钱的月饷可领。
一旦有了战事,在战前会直接发放三个月的月饷作为激励,并且在战时的月饷翻倍发放。
但这些福利统统都和辅兵无关不说。
辅兵每个月的军饷,只有刚好够养家糊口的俸米两石而已。
虽说如此,这样的军饷,若是传到外面,也足以让其他诸侯麾下的辅兵们艳羡不已了。
别的不说。
就拿称为天府之国的益州刘璋,麾下的辅兵每个月也不过是一石俸米,堪堪能够养三张嘴而已。
至于魏公曹操,那就更不用提了。
魏公的军饷全部都砸到了正兵的投入上。
辅兵们的日子过得甚至比民夫还要凄惨。
起码,民夫们没有徭役的时候还可以种地,不管怎么说起码能够管张嘴。
曹营的辅兵们,若是没有遇到战事,每个月的俸米只有区区五斗。
不要说养家了,养活自己,都是一件麻烦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头疼的诸葛瑾
因为这种优厚的待遇,徐州周边,虽然眼下还没有发布什么流民招募的政策。
但还是吸引了不少流民,从山中走出,想要尝试着加入徐州军。
哪怕只是一个辅兵,起码只要加入进去,就能够拿到两石米的安家费不说。
每个月的两石米,除开养活自己,还能够再管几张嘴。
自己留一石自吃,剩下的一石,煮成粥,起码能够管妻儿两张嘴活一个月。
至于说父母……
流民流民,流民之中,最先死去的,就是那些老人们。
能够活到现在,还能够撑到袁谭收复徐州,清净州郡四方的流民。
其中大半,不要说父母了,便是妻儿尚在,就已经相当难得了。
只不过,不管是袁谭也好,还是专门负责徐州内政的齐侯府长史诸葛瑾也罢。
对于这些想要投军的流民们,都是爱莫能助。
起码眼下,是这样的。
正如之前所说。
徐州军对于士兵们的待遇,优厚到了可称天下之冠。
便是徐州的大后方河北军,待遇也没有徐州军这般优厚。
但士兵们是爽了,巨大的粮秣和银钱缺口,所带来的庞大压力。
却是压在了以诸葛瑾为首的齐侯府诸文臣身上。
齐侯府中。
随着齐侯府建成,徐州众人若是议事,都会在齐侯府中进行。
不管袁谭与会与否,起码在齐侯府中商议,是臣子们的一个态度,表明自己没有徇私。
只是今日的齐侯府,氛围却是颇为不同。
齐侯府内宅门前,袁朗身穿重甲,手拄一根铁枪,牢牢的站在内宅大门前,一脸的苦色:
“诸葛长史,君候真的有事,今日不便见长史,还请长史回去吧。”
袁朗心里苦啊。
这些天,诸葛瑾快要被徐州的粮食缺口给逼疯了。
按照徐州军的规格。
五万正兵,一个月就需要支出去十万石米,一千五百万钱。
便是四万辅兵,一个月也要支出去八万石米。
可徐州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曾经人口超过六十万,户数超过二十万的徐州。
眼下在册人口不到三十万!
这还是陈登杀了一批地方豪族,将世家们的隐户给清理出来后的数据!
不到三十万的人口,按户算的话也就堪堪十万户!
每户开垦的荒地连十亩都不到!
整个徐州加起来,眼下已经开垦出来的,三月可以开始下种的田地,也就刚刚到百万亩!
千万不要觉得八百万这个数字多!
汉朝时,一亩地的亩产,连一石米都不到!
即便徐州地处淮河之南,可以种植水稻,两季轮收,一年一亩地的产量,也就两石米而已!
要知道,这两石米,还不能全数收上去。
按照诸葛瑾轻徭薄赋的政策,现在徐州的各种杂税一律废除,只有一个田税,和每户每年出一个民夫,进行三个月的徭役而已!
田税,则是按照四公六民的比例进行收取。
换言之,百万亩田地,年收两百万石米,真正能够收入府库的,只有十分之四,也就是八十万石米!
分别在八月和腊月进行收取。
可现在是几月?
二月刚刚过去一半而已!
距离八月还有整整六个月!
六个月时间,单单是养军的兵粮缺口,就有足足一百零八万石!
这还是没算上正兵的俸钱!
就算是将今年徐州的税赋全砸进去,都填不上这个窟窿!
好在,袁绍那边也知道自家儿子现在拿到手的徐州称得上是一个烂摊子。
陈震在元月和二月,先后从河北那边,转运过来了四十万石粮草。
勉强能够让诸葛瑾,撑过二月和三月的军饷发放。
毕竟,之前陈登查抄世家,和寿春攻克后,又一波的世家收割。
袁谭现在手中的银钱不算少,总的加起来,刚好够一个小目标。
但不要忘记,从二月开始,袁谭又是搞堆肥处理处,又是搞水锤转车,跟着又在大修将作院。
前前后后撒出去的铜钱就已经超过了三千万!
算上二月应该发下去的俸钱,府库中剩下的那点库存,也就只够撑四个月!
诸葛瑾已经头疼的快要崩溃了。
盯着什么东西都在盘算,这玩意能卖多少钱,这玩意可以换多少粮草。
惹得喜欢邀请好友同僚去府上饮宴的陈登,这些天都是不敢靠近诸葛瑾半步。
生怕这位快要被袁谭的一系列神奇操作逼疯的诸葛子瑜,将他们陈家的积蓄也给一股脑的抄没了。
连理由都是找的现成的。
“身为徐州名士,主君有忧,元龙何不效仿古之义士,为君分忧,破家解难?”
虽然诸葛瑾没有真的说出这话。
但架不住陈登心里害怕啊。
毕竟这种事,徐州是真的有过先例的,而且还距今不远,才刚过两三年而已!
一想到这里,诸葛瑾就愈发怀念起已经追随刘备颠沛到新野的糜竺起来了。
破家为主君分忧解难,这才是真名士啊。
连带着看陈登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坨臭狗屎一样,看得陈登是悲愤无比。
好家伙,合着我之前替主公背黑锅,搞垮了那么多世家,收缴了一亿有余的财物。
都不算功劳了?
但眼下诸葛瑾的愁是真的,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的大好男儿,正是一腔雄心壮志,建功立业的好时光。
结果被徐州的困境,愁的连头发都掉了一大堆。
陈登也是颇为理解,但架不住诸葛瑾盯着他的眼神都快冒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