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逢纪绝望地一跃,却令林峰对他刮目相看。
抛开与郭图争权夺利的阴暗一面不谈,逢纪对袁绍绝对称得上忠肝义胆绝无二心。
林峰正是冲着这份赤胆忠心,才会命人将逢纪择地安葬。
站在逢纪的角度上,他已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不开城投降,卢奴城内几十万百姓再无一丝活路。
若打开城门,他又如何对得起恩主袁绍对他的百般信任千般倚赖?
左右为难之下只能放飞自我,摔死在卢奴城下,希望林峰可以看在他一片赤诚之心,日后可以善待袁绍一家,也算是他最后为袁绍尽了一份忠心。
就在逢纪自尽之后不久,卢奴城的城门缓缓打开,脸色木然地蒋义渠光着上身五花大绑,下身只余一条麻布犊鼻裤,通俗来讲就是一条黄澄澄的齐膝大裤衩,光脚没穿袜子,一步一步向林军的帅旗之下走来。
林峰还未说话,他的身后催马杀出一员悍将,正是北地飞燕褚燕摇枪跃马迎了上去。
几个呼吸之间,褚燕便来到蒋义渠身前勒住丝缰。
端坐于马上,褚燕将大枪虚指蒋义渠胸口:“你是何人?可是代表卢奴城来向我家主公请降?”
蒋义渠心若死灰,根本看都不看直指胸膛的钢枪,脸庞两侧的咀嚼肌条条隆起,牙关咬得格格直响,绕过褚燕继续向林峰
走去。
“还挺有性格,要见我家主公,须得过了某这一关!”
怪笑声中,褚燕横贯整张面庞的蜈蚣形伤疤蜿蜒而动,狰狞地好似鬼怪降世,大枪抖出一片枪花,在马上向着蒋义渠分心便刺,枪尖闪起一道寒光直奔后心而去。
帅旗下的林峰大喝一声,制止了褚燕继续行凶。
“住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放他过来便是。”
褚燕马上收回大枪,俯在马背上凑近蒋义渠:“算你好运,主公不欲伤你性命,一会儿胆敢在我家主公面前摆谱甩脸子,某会把你的心挖出来下酒。”
蒋义渠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依然一步一步向林峰走去,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双臂上青筋乱蹦,显然心里并不平静。
褚燕伸手拉住蒋义渠背后指头粗细的麻绳用力提了两下,这才放手催马回到林峰身边。
“主公,此人身上绑得结实,应该不是诈降。”
林峰点点头:“做的不错。”
仅仅四个字的夸赞,褚燕兴奋地满面红光,在马上向林峰弯腰低头:“主公谬赞,燕不过是略尽本分。”
林峰不说话,只是探身过去,在褚燕肩头拍打了两下,如此亲近令忠狗褚燕浑身上下激动得发抖,拉动丝缰借助大纛旗的遮掩偷偷到一边抹起了眼泪儿。
蒋义渠一步步来到林峰马前,犹豫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深深低下头说道:“中山都尉蒋奇向林大人请降,愿大人开恩施惠,莫纵兵劫掠中山百姓。”
蒋义渠,姓蒋名奇字义渠,在三国演义中仅出场一次,在官渡之战中,曹大白脸率军偷袭袁绍军粮所在乌巢,当时蒋义渠得到消息后迅速出兵救援,却不料迎面遇到大将张辽,交手几个回合,被斩杀于两军阵前。
实际上蒋奇乃是袁绍身边有数的大将之一,沮授曾经向袁绍推荐由蒋奇出奇兵插入曹军侧后方,以形成袭扰之势,可惜袁绍最终并未采纳此计。
但蒋奇能得到沮授的举荐,也足以证明他在统军作战方面必然有其独到的一面。
林峰滚鞍下马,笑吟吟地来到蒋义渠身前,双手搀住他的双臂,用力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义渠将军快快请起。”
蒋义渠顺势起身,冷着脸对林峰说道:“元图先生临去之前,交代阖城投降,某不过是依照先生遗愿前来交接,等交接完毕,任打任杀随你们,蒋某人若皱一皱眉头便算不得冀北的汉子。”
褚燕听到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挺横,居然敢在主
公面前玩性格。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纵身跳到蒋义渠身边。
“哟嗬,脾气挺冲呀,褚爷专治各种不服,来来来,也不欺负你,咱们就这么空手过过招,要是打不服你,咱这以后都没脸再跟主公见面。”
两人之间交过手,当初就是褚燕打得蒋义渠再不敢出卢奴城应战,他又岂能不知褚燕的厉害。
褚燕武力值81点,可怜蒋义渠不过区区58点,又哪里会是褚燕的对手。
只不过蒋义渠的强项并不在单挑上面,他的统率达到了71点,属于练兵打仗两项全能的统帅型人才。
当然,71点的统率在袁绍麾下出类拔萃,放到林峰阵营里基本上属于将石块扔到河里,连个水泡都溅不起多高。
林峰假意喝止了褚燕,亲手给蒋义渠结开绑绳。
“义渠将军,我知道你既以奉袁本初为主,便不欲再行改换阵营。但你想过没有,某与袁本初同殿为臣,也就是说咱们皆为汉室之臣,你又如何强要在心中区分出林袁之别呢?”
一番话说得蒋义渠张口结舌。
从林峰说得角度来说,还真没有什么错误。
其实大家都是汉臣,跪的都是同一个皇帝,真到了汉献帝陛前,皆为刘氏之臣子,哪里有人敢提什么林氏袁氏之别。
林峰知道蒋义渠的思想还需要时间来转变。
反正蒋义渠也不是什么即战力,先当成后备养起来也不算太亏。
吩咐人取过来衣裤鞋袜,给蒋义渠穿上,七月份天气虽然并不冷,但这个半裸的样子毕竟看起来不好看。
等蒋义渠收拾停当,褚燕又自告奋勇随蒋义渠进入卢奴城内接收归降的队伍。
这也是应有之义,蒋义渠也知道林峰不会第一波入城,哪怕逢纪已经跳城自尽,林峰一方也要防备卢奴城诈降嫌林峰入城围杀擒拿。
望着蒋义渠在先,褚燕在后的身影,郭嘉这才慢慢凑到林峰身后说道:“嘉从未知晓主公还有一副能言善辩的口舌,居然在卢奴城下生生骂死逢纪,叫开了城门。”
林峰扭头点指着郭嘉说道:“好你个郭奉孝,刚刚在城下与逢纪言语交锋之时,看不到你的身影,此时明明大事抵定,你反而跳出来对我大肆嘲讽,也不知道是何道理。”
郭嘉满脸的委屈:“嘉何曾有调侃嘲讽之意,确实是真心佩服主公便给的口舌。”
两人正相互开着玩笑,远远一匹探马飞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