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会害怕吧。”
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表情还是相当平静的刘虞，缓缓将剑收回到剑鞘之内，然后向瘫坐在地上的轲比能搭话。
“……”
双膝跪在土里，错愕的看着手腕被绳索勒出的红色印痕，轲比能后怕到说不出话。
尽管反复强调自己是一个战士，不惧生死，但真正面临会感受到深刻疼痛的死亡时，她还是本能的恐惧了。
缓缓抬起头，看着刘虞，冷汗已然浸湿单衣的轲比能，依旧在颤抖。
“战争都是邪恶的，人也是邪恶的。”走到轲比能的面前，将一只手搭在对方的头上，刘虞怜悯的说道，“但我希望，在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去沾染这种邪恶。”
如果战争只是士兵间纯粹的武力较量，主帅间谋略的争锋，成人间搏命的游戏，那样该多好。
“灵，差人带这孩子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照料着。”
随口吩咐过后，刘虞便从轲比能身旁走过，不去看这个日后又可能会成长为雄主的女孩。
至于应该如何处置，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实在不行，就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或者把她当成妹妹养着，强行改变她的喜好，让战士轲比能变成文学少女轲比能。
总之，要尽可能断绝她成为英雄的道路。
敌人的英雄越厉害，那么自己的麻烦越棘手。
嗯，姑且这样吧。
“……”
跪坐在地上的轲比能，回望着那位干净得没有沾上一粒尘埃的汉军主帅，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被两名女兵扶起，送往汉军军帐。
……
走了好一会儿后，对于此事仍然十分芥蒂的刘虞，朝公孙瓒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杀她吗？”
“主公的话…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杀的。”公孙瓒觉得这个问题不成立。
他连自己这种人都能够留下，一个威胁相对而言无限小的女孩，怎么可能去迫害呢？
“那我换个说法。”刘虞继续问道，“一个日后可能对我产生威胁的人，要杀吗？”
“……不，不杀。”
“为什么？按照你的逻辑，不是应该杀之后快吗？”刘虞有些不解了。
而公孙瓒，只是略有不安的用手攥着衣摆，询问道：“那主公回到蓟城后……是要杀我吗？”
“……”
刘虞现在才反应过来。
艹，以公孙瓒这个政治斗争失败者的立场，肯定是不要杀啊。
一个只是性格硬一点的女孩就要消除，那超级不听话的女权臣凭什么留着？
不是双标嘛。
“不过，这个女孩性格刚强，颇有气势，长大以后说不定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将军。”公孙瓒也对这个女孩表示认可。
毕竟作为战俘，还是一个女孩，能够败而不辱，着实有些厉害。
“是啊。”
刘虞搭了一嘴，心情格外复杂。
不过也没有过多的纠结，毕竟这些不确定的事情现在想是想不明白的。
世界线早就变动了。
况且我是执剑人，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中。
还是不要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不再去想轲比能的事，刘虞打算解决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
所以他带着公孙瓒，去到了那个校尉军帐之外。
刚到此处，公孙瓒便愣住了：“主公，那女孩只是一个俘虏，而他可是汉军校尉……”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主公定要是惩罚这个校尉啊。”还算是了解刘虞性格的公孙瓒，有些木讷的说道，“难道，不是？”
“是。”刘虞点头，并询问，“所以，有什么不可吗？”
“不是不可。”
公孙瓒能够预见到刘虞要做出一些至少是在幽州这里，前所未见的行为，所以好心的替他分析道：“能够激励士兵积极作战的方法之一，就是满足他们的某些要求。所以对于战俘的处理，大多数主帅都会默认放纵。”
的确如此。
有军纪的军队在古代并非没有，而是非常非常之少。
纵观历史，叫得出名字来的，不过岳家军，戚家军等主帅作风极其正义强势的几个军团。
而且数量有限，难以保持。就比如入关中时，实力尚且弱小的刘邦能够秋毫无犯，与民约法三章，但攻下彭城后也开始烧杀抢掠，军阀作风了。
不说别的，就拿这汉末三国说，能够做到军纪严明的，不过孙策，刘备，诸葛亮等人而已，大多数的军阀都不会有这等觉悟，或者说耐心。
公孙瓒说的对，多数主帅都会默许。
“但我刘虞，不会。”面对公孙瓒的提议，刘虞绝不苟同。
纪律严明的王者之师并非不可实现。
因为士兵军纪涣散，烧杀抢掠最根本的原因是穷。
只要军令明确，制度完善，粮饷充足，能让士兵吃饱饭，能够有晋升的渠道，退伍后有一定的保障，例如至少免去几年赋税，军队是不会变成匪帮的。
而且在这半年的治军中，刘虞早就定下了对待百姓，战俘，没有作战能力妇女，以及儿童的处理规定。在这次战胜后，士兵们的表现也都相当不错，他并没听说有士兵大规模欺凌胡人女兵的事件。
这样做的，只有军官。
“主公英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公孙瓒没有再继续建议下去，选择闭嘴。
于是，刘虞便直接叫人把那个校尉带了出来，不作任何解释。
“主公到来未曾远迎，卑职失礼！”
那名右耳被白色纱布包扎着的大胡子将领见到刘虞后，连忙屈膝拜道。
“袁校尉耳朵怎么了？”
表情冷漠的俯视着他，刘虞随口问道。
“啊…这个啊。”校尉略有尴尬的一笑，然后站起身，捂着右耳解释道，“作战时候的伤口，这两天才发现，已经有点化脓了，所以敷了点草药。”
“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么。”刘虞双目微含，冷语道，“那请问，是哪个战场？”
“……”察觉到主公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校尉开始紧张起来，支支吾吾的辩解道，“就是，就是在追击……”
“我怎么听说你是被女人咬伤的！”
积攒依旧的怒气，在这一刻直接爆发，不再给他留一寸颜面，刘虞厉声拆穿道。
“……”
被这天威吓得一震，袁校尉原地打了个哆嗦，不再敢继续的扯谎，所以旋即谄笑的对刘虞解释：“主公，这伤的确是被一个小贱人咬的。不过，我已经让人把她处死了，没有辱没我汉军的威名。”
“没有辱没我军威名？”这毫无逼数的幽默，让刘虞的笑很干巴，“那你好厉害啊。”
“是啊，主公。”眼神突然变得猥琐，凑近到刘虞身旁，不避讳公孙瓒和周灵这两个女人，袁校尉颇有经验的分享道，“那胡人的娘们的确不错，腰细胯大，晚上我给主公挑选几个送到大营里，保证……”
“跪这里。”
打断他那油腻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发言，刘虞对着自己脚下指了指。
“主，主公？”袁校尉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一脸不解。
“跪下！”
直到周灵将长戟置于他的颈脖之上，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跪下，并面色惊恐的问道：“主，主公？这，这是何意啊？”
“我是否说过，不得奸、淫妇孺，违令者斩？”刘虞陡然严肃起来。
“……”一听到‘斩’这个字，袁校尉差点被吓得当成去世，立马求饶道，“这这这这些都是胡人的女兵，算不上妇孺……算不上妇孺吧？”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还敢纠正自己，刘虞无语了。
遂，又问：“那我是否有下令，降者不杀？”
“这，这……”袁校尉摇头道，“可是我没有杀她们啊。玩玩之后我都放回去了，一个…一个没杀啊。”
“你TM……”
刘虞被气得爆出了粗口，但还是忍住了。
蹲下身，盯着对方惶恐不安的双眼，刘虞这一次的提问，带上了杀气：“那在这里，谁才有权力决定俘虏的生死？”
“……”
前两个问题姑且还能够仗着校尉的身份糊弄一下，但最后一个，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狡辩了。
谁有权力决定俘虏的生死？
当然是主公。
不仅是俘虏，这里所有人的生死，主公都能够决定！
“主公！我只是被那个小贱人气昏了头才自作主张杀人的，卑职知错了，卑职知错了！”意识到自己的确太过分的校尉，连忙以头抢地，不停的磕着头，“请主公责罚，请主公责罚！”
“不，我不罚你。”
“……”茫然的抬起头，袁校尉停顿数秒，才油滑的笑起来，“谢主公。主公英明，主公英……”
“但是。”
嘴角的弧度稍微勾起，看着这位将军硕大的脑袋，刘虞缓缓的说道：“我要找校尉，借一样东西。”
第67章 好想当刘虞大人的—— 填空
这一万多胡人杀肯定是不能杀的，杀了刘虞的信誉必定受到影响，而且日后如再交战，胡人必死战不降。
当然，养也是养不下的。
古代能够作为生产力的实际上不是人，而是户。
除非把他们一家老小全部抓回来，然后在边境建立城池，从而开拓疆域，真正的划出一个胡与汉为主体民族的郡。
但这种事情必须要等到内部安定，中原统一后方可再图，现在的刘虞，既抽不出财力建城，也分不出人力汉化。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像公孙瓒所做的那样——将胡人中作战能力强劲的士兵，混编进汉军中，进而提升军队的整体实力。
毕竟无论是骑马还是射箭，汉人的天赋或许不差，但绝对没有胡人那样超长时间的训练，应对各种不利地形与天气的适应力也是胡人更佳。
加上编入汉军，对于胡人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尤其是加入一支后勤充足，战之必胜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