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鞠义确实有用，能够在自己跟曹操打擂台的时候，扛得住对方的几匹上等马，那为人嚣张一些，也是能够接受的。
当然，得有度。
“啊……啊？啊……啊！”
韩馥就没有心情来欣赏鞠义的舞姿了，被对方吓得一次又一次的发出‘啊’的叫声。
倒不是说鞠义的舞姿不行，而是每一次钐刀从自己眼前挥过时，那种剥开空气，将犀利之风送到面颊之上的感觉，跟死亡太近了。
每每鞠义眼神掠到自己身上时，韩馥都有一种对方下一瞬便要把自己宰了的至深恐惧。
踏，踏，踏，踏。
因为会场静到极致，这踏步声响也显得尤其清晰。
韩馥的心脏，也伴随着对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踱来，而紧张的悸动着。
直到鞠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钐刀缓缓抬起，光滑锋利的镰刀片位于自己头顶，然后一点点往上升高，最后举到最高。
“啊——啊！”
跟着这柄武器渐渐把头抬起的韩馥，嘴巴越张越大。
最终，在鞠义用力将钐刀往下挥时紧闭双眼，歇斯底里的叫出声来。
糟糕，要被劈成了两半了。
啊啊啊……啊啊……啊！！
扯着嗓子，韩馥惊恐的大叫。
但是，并未感受到任何的痛楚。
伴随着一道毫无杀伤的微风吹在脸上，他错愕的睁开了眼睛。
鞠义已然舞毕。
“韩大人。”
眼眉微微挑起，自上而下的俯视着韩馥，鞠义语气颇为挑衅的问道：“是末将舞的太好了，大人都忍不住跪下听了吗？”
“……”
冷汗滑落不止的韩馥渐渐低下头，发现了自己的双膝已经紧紧贴在了地上，格外标准的给鞠义跪了。
而与此同时，奚落的笑声从四周发出，其中不乏曾经的手下。
自己，成了人尽可嘲的小丑。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要来接受这般的羞辱。
要是，要是我当初没有投降，而是继续战下去了，会是现在这种样子吗？
如果，我说如果，我带兵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然后在城破之时杀死了妻儿，最后自裁，是否历史会对我大书特书？
曾经那些让人嘲笑的事迹，也就一笔勾销了？
我……
“相，相国。”双腿发软的韩馥在嘲笑声中站起身来，对着刘虞揖拜的请求道，“在下…内急，先离一下。”
经典尿遁。
“嗯好，韩大人去吧。”
刘虞并非是项羽，他韩馥也没资格当刘邦，所以非常轻易的便答应了他。
然后，大肆盛赞起鞠义之舞：“将军刀舞，实在是大气磅礴，威风堂堂啊。”
“谢相国赞赏，在下力量孱弱，远不如关将军那般霸气侧漏。”
“哈哈哈，都强都强，喝酒吧，话都在酒里。”
“敬相国。”
酒宴的氛围非常热情，无论是刘虞还是鞠义，都显得十分自然。
而那些负责过来围观的人，也喝得心安理得，毫无压力。
这些乐子人的确需要乐子，但并不算特别需要，‘小丑’这种玩意作为宴间笑语，有能够调节氛围，没有也无伤大雅。
韩馥今天，是真的被伤到了自尊。
一个人走到茅厕时，脸色都是铁青的，没有跟任何碰上的人打招呼，就这么走了进去，关上门。
然后，将席间特意顺出来，用以刮削简牍的书刀抽了出来，双手紧握着举在面前，哆哆嗦嗦的盯着那锋利的刀尖。
刘虞，鞠义，与其接受尔等的羞辱，不如我此刻便在这厕所里自裁！
嗯，只要将刀送进脖子里，就不用再回那个让人恶心的鬼地方了。
这天下，真是恶臭荒唐。
而让我坐到那个位置，尤其荒谬。
我乃袁家之故吏，后在京城为御史中丞，这已经就是我满意的人生了，为何让我在这乱世当一方封疆大吏？
我做不到啊。
他们都太狠了，我敌不过啊。
我这一生没什么大志向，为什么要让我到风口浪尖？
可恶的刘虞，可恶的鞠义。
“老子不干了！”
大叫一声后，韩馥闭上眼睛，将书刀举了起来，朝着脖子用力扎了过去。
……
“有趣，又让我验证了一个历史。”
坐在马车之上，探出头去，望着那些熙攘的宾客队伍，刘虞颇为唏嘘的感叹起来。
在鞠义版鸿门宴时，韩馥中途从席位上离开了，那时关羽提醒自己，韩馥走的时候顺走了一把小书刀。
因为这个细节，导致刘虞紧张起来，担心这家伙去厕所自尽，让自己背了一个‘残害废物’的骂名，所以连忙派人跟了过去，监视韩馥的行为。
然后便得知，这韩馥在厕所里举着刀纠结了半天也没狠下心来自杀，最后还是学的高祖，上完厕所便直接润。
如此说来，韩馥的确是被吓到了，被羞辱到了，因此心生了自杀之心，但最终并未有勇气将这刀送进自己身体里。
所以说，历史上的韩馥应该是‘被自杀’的，因为他并没有自杀的勇气。
这废物，真下头。
刘虞的同情心，由于韩馥这毫无北方男人雄风的作为而完全消磨不见。
今日的宴会，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羞辱韩馥，而是替鞠义找场子。
尽管，自己是被鞠义所利用了。
“灵儿，把鞠义叫过来。”侧坐在马车上，就像是什么大老板一样，刘虞语气淡定的对保镖周灵吩咐道，“就说，我要与她同乘。”
……
“鞠义将军宴会之舞刀，着实是大气磅礴，威风堂堂啊。”
看得出来，今天来的这些人，除了一些是想替韩馥求情的，剩下的都是趁机恭维刘虞的。
通过这毫不改动的使用刘相国语录，就说明他们的嘴脸是多么谄媚。
对此，鞠义只是端着，接受这些人的讨好，然后摆出一副桀骜不驯态度，享受这种得意的感觉。
韩馥打压我的时候，有多少混蛋在叫好我是知道的。
你们之中也有！
而现在，无节操的赞美姐吧。
蝼蚁，垃圾，废物们。
“张郃。”就在鞠义被人所包围捧杀时，她突然看到了张郃，于是直接上前叫住她，颇为责备的问道，“怎么，遇到旧友也不打个招呼？”
对此，张郃只是不屑的一笑，然后语气轻佻的回答道：“我之前也像你这般嚣张。”
“哦？”鞠义不太理解这个曾经的部下在自己面前横什么，旋即质问道，“后面半句呢？把话说完。”
“后面半句就是……”
然后，就被刘虞调校成了忠诚的鬣狗。
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说的。
所以，对这个刚刚得势，还没受过刘虞打压的女人，张郃只是耸肩一笑，接着转身离去。
笨蛋，屁股翘得太高是会被打的。
“这张郃，一个战败的降将也好意思狂妄。”
“是啊是啊，不知道她在倚仗些什么。”
“肯定是嫉妒鞠将军之战功！”
这些嘴脸变化极快的大人们已经开始站队了，仿佛是玛丽苏小说里面女二的跟屁虫们一样，帮着她背地里乱嚼人舌根。
而鞠义，却相当在意的望着张郃的背影，试图理解对方那话的‘弦外之音’。
毕竟她是冀州第一个投降刘虞的大将，肯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比如，刘虞那温柔性格下所不为人知的其它面孔。
作为这样的大人物，另一面肯定是有的，不过到底是……
“鞠义将军，相国请你同乘一车。”
在一众人聚在一起时，周灵径直而来，连马都没有下，直接向鞠义通报道。
“……”
而见到周灵后，鞠义身边的跟屁虫，无论男女，都露出了羡艳的表情。
就好像是玛…青春校园小说里，校草开着跑车来接女主上车时周围人的反应一样。
《全校都炸了》
“喏。”
而鞠义，自然是得意的都掩饰不了，笑着就答应了。
然后，非常开心的走到了刘虞马车边上，等待着侍者掀起门帘，准备上车。
可是当帘子被掀开的那一刻，她被稍微给震住了一下。
刘虞坐在马车里，撑着手望着窗外，居然都不看着自己。
“相国。”
鞠义双手握拳，提醒刘虞自己到了。
“嗯，上来吧。”
“……”刘虞冷淡的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鞠义顿时倒吸一股凉…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