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家们对相国示好,这也是好事吧?”
毕竟公孙音也是幽州有名的世家小姐,所以非常适应的代入了世家的立场。
“比起顽抗来说,这般谄媚妥协的确是好事。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要是世家,都是经不起查询成分的,而这些这个时候跳出来的,就更加值得怀疑了。
可以这么说,只要稍微去了解一下就能够发现,他们在这之前都是坚定的抗刘派。
刘虞需要他们,但没必要给脸。
真正值得奖励、值得拎出来表扬的是那些在战争还未分出胜负,便主动向自己投来心意的聪明人,或者说忠厚人。
“主公!”
正当刘虞在和公孙音谈论此事时,袁绍骑马赶了过来,并在接近刘虞马车时下马:“安平邹氏,夏氏,郑氏的族老出城五十里相迎,说要为相国和汉军将领举行盛大宴会,接风洗尘。”
“果然!”
袁绍的禀报印证了刘虞的话,公孙音旋即豁然开朗,搞懂一切。
这些百姓只是世家为了作秀的道具,并非主动前来。
“本初,给族老们回话。”刘虞并没有表现出对舔狗们的厌恶,相反还相当礼貌的说道,“大军正在向邺城开拔,我还有军务在身,多有不便,三老的好意心领了。”
“嗯,在下这就去说。”袁绍点头答应,不过又不太理解的补充道,“可是相国,他们人都来了,都不见一下吗?”
“不,让他们见到我的军队就够了。”
这就是刘虞的回答,斩钉截铁。
“喏。”
袁绍直接退下,前去传达刘虞的意思。
“主公故意晾着他们,是想给他们以威慑吧?”
袁绍走后,公孙音好奇的问道。
“恰恰相反,这番态度正是我要无视他们的意思。”刘虞摇了摇头,解释道,“此番进冀州,需对百姓秋毫无犯,需对世家秋毫无犯,只与各郡县的官府进行交接,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世家对于地方郡县的掌控,一直都是强于一般郡守县令的。
毕竟流水的县长,铁打的老爷。
但对于刘虞来说,并不是什么寄吧东西都有资格当‘老爷’的。
就好比幽州,经过几次的分化之后,真正的老爷只有刘虞一个,公孙氏只算半个老爷,而且公孙氏是完全依附在刘虞这个大老爷身上的,它的影响力相当有限,刘虞强它强,刘虞弱它弱,毫无自主性。
所以在冀州这块土地上,谁有资格成为下半个老爷,取决于谁更服管。
……
“相国不见我们啊。”
“特来出城五十里相迎,也不体谅体量我们这些老骨头。”
“果然,传言的不错,来了冀州之后,世家也要有难了哦。”
“那我们这献上的几千石粮草,上百斤黄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啰嗦了。”
在夏氏族老跟郑氏族老二人望着继续往前行进的军队牢骚时,拄着拐杖的邹家老人语气低沉的打断道:“夹着尾巴做人吧,今时不同往日了。”
“夹着尾巴做人?荒谬!”夏老头比较倔,不堪忍受这般屈辱,所以连说话的音量都不控制,直白道,“我夏氏在安平郡已立两百余年,只有人拜我,哪有我拜人?这竖子……”
“闭嘴吧你!”见他要大放厥词,邹老头用力戳了戳拐杖,气愤的骂道,“倚老卖老的蠢货,你想死别拉着我。”
“你!”夏老头被气得抬起了手指,激烈的怼回道,“你也一把年纪了……难不成怕他不成?”
“怕他?你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吗?是当朝丞相!”邹老头着实无法忍耐,直接挑明道,“先前只是幽州之丞相也就罢了,可现在,韩馥投降,整个冀州落于他之手,沮授审配等有傲骨才气之人也归了他,你还以为觉得可以向敷衍韩馥那样,应付这个新主人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
夏老头被说的无法反驳,支支吾吾道。
“再献,再献金。”邹老头心一横,决定道,“只要我们给刘虞军捐的东西足够多,让我们的名字为他所记住,便无事矣。”
“还要捐?”这次开口惊讶的是吝啬的郑老头,他直接惊吓的张开了并没有几颗牙的嘴,“我们发动庶民捐了这么多,都没办法让他们停下来看我们一眼,而为了取悦他……得花多少金啊?”
政治献金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的。
调来的不用给,贬谪下来的不用给,花钱买的不用给,拥兵自立的可以给,但这是个投资的买卖,一般收益会远大于付出,只要赌对了。
那么,什么时候是需要给,而且不一定有赚的呢?
用军队打过来的官。
“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两百年以来最可怕的一个姓刘的。”
眼神平视着前方,邹氏老头脸色渐渐沉下来,自顾自的呢喃道:“与其盼着他倒台,不如希望出现一位,能够与之抗衡的强者。”
…………
一支集体黑甲,胯下矫健大马,装备精良的西凉铁骑,朝着邺城的方向急速奔驰着。
为首的正是拥有一柄橙武长剑的最强男人,李傕。
“将军,我们真的能够抢到东西吗?在韩馥跟刘虞的手中。”
男人身旁是另外一个强悍男人,他是樊稠。
同样,他也是一个神器持有者,使用一对长短不一的双刀。
“当然能行,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再强化一番。”
李傕冷笑一声,然后转过身,望着身后这支武装到了牙齿的豪华骑兵,充满了把握。
三百七十二骑,这就是他们全部的手下。
虽然无论跟哪个诸侯比,他们的数量都少得可怜,但这支纯种西凉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
不夸张的说,他们这三百多人能够对抗拥有一个大郡的军阀。
但是,李傕并无心成为割据一方的大佬,他只想当——大汉恐怖份子。
自从讨董那一战后,王畿地区变成了最惨烈的人间地狱,西凉军就像是过街的老鼠,被天下诸侯所围剿,以及极其残忍的虐杀。
在某些军阀那里,但凡是西凉籍之人,被抓住就是极刑处死。
所以李傕跟樊稠结成了西凉男人同盟,并且聚集了一些百战老兵,在诸侯们的围攻下艰难生存。为了活命,他们甚至能躲在洛阳城里靠吃尸体为生。
而在瘟疫跟扫荡过后,王畿成为了废墟,没有了任何的战略意义,李傕跟郭汜也因此得以苟延残喘,成为一支不攻城,不占地,不屯粮,但纪律性超强的西凉孤骑,没有任何一个中原诸侯抓住过他们的俘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得罪他们。
孤骑所到之处,皆是地狱。
“此战必然是刘虞取胜。”跟刘虞交过手,还被戏耍过的樊稠极其笃定的说道,“至于韩馥这个废物,能够撑到三个月,就已经是极限了。”
“刘虞啊……”听到这个名字,李傕的手便紧紧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可怕,“等我们抢完了韩馥,就去抢他。”
“但前提是,韩馥不会败得那么快。”樊稠不太乐观的提醒道。
“败?”听到这个,李傕笑了,“韩馥手上有十几万大军,就算是十几万头猪,也够他刘虞抓几个月了,别跟我说他现在就已经快要输了。”
“哈哈哈,也是也是!”
“此战,我们只管掠夺,争取再盗一神器。”
“那样最好!”
趁着两头猛兽角力时,准备乘机捞点东西的‘鬣狗组合’带着饱满的热情,率领三百多骑继续往前席卷。
不过,一个举着黑旗的骑兵,却逆着他们跑了过来。
“是斥候?”
“而且还让我们停止进军?”
李傕跟樊稠看到他们的人跑回来,并且传达了这样的讯号后,旋即将军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时,李傕便大吼道。
“将军!”斥候也是边骑边喊道,“刚刚打探到消息,高览输给了刘虞,自刎而死,沮授审配被俘,邺城韩馥颤栗而降,不再抵抗!”
“?”听到这个,李傕完全愣住了,人都傻了,“还真让刘虞一个月把这些猪抓完了?”
“将军,撤吧!”樊稠调转马头,大声的说道,“韩馥投降,我们已经无机可乘,等到刘虞抵达邺城完成受降时再跑就晚了!”
“嗯,撤!”
因为没有任何的城池,也就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李傕非常果断的答应了樊稠的意见,当即调转马头,直接带着这三百多骑,往冀州地界以外撤出。
就像是海盗不会袭击航母一样,李傕跟樊稠只是贪财,并不会玩命。
这支铁骑再怎么强,面对刘虞跟韩馥的大军时,不过就是一只大了点的虫子罢了,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这支杀人如麻的西凉铁骑,只能寻找下一个目标进行洗劫。
数百个深黑色的身影,在荒原上疾驰,自由的策马,然后徐徐汇成一股,从一个狭长的山谷里穿梭出去后,再由一股化作分开流淌的无数道,气势磅礴,如同江河怒涛。
不过在奔驰了数里后,这支骑兵的速度渐渐放慢了。
因为为首的李傕,突然的停了下来。
他看见一个橙红色的点,正在一点点放大,然后由远到近……
“喝!”
愕然的反应过来后,李傕连忙举起长剑,聚起一个金色的球,用力一舞,光球就像是流星,朝着对面席卷而去。
然后,与一个巨大化的火球激烈相撞!
纯度极高,质量极重的流星,将巨大的火球强硬的撕裂开来。
轰!
两股力量在李傕百步之外的地方纠缠,最终流星下落,砸出一个深约几十步的大坑,而火焰则像是凤凰的翅膀,朝着四面八方一扇,燃烧了方圆数百步以内的草皮,直接开出一片荒来。
神器的力量,李傕感受到了。
而且慢慢的,他还看见了一位扛着朴刀的红发高挑少女,骑着马朝着自己而来。
(朴刀,又名播刀,俗称双手带。朴刀型态为一种木柄上安有长而宽的钢刀的兵器,介于大刀与单刀之间)
在少女身后,则是看不到边际的骑兵部队,数量应该在自己的十倍之上。
面对这些家伙,李傕的第一想法就是避战,往西边而逃。
可是让他惊愕的是,西边也冒出来一支军队,为首的是一个绿色头发的小个子,在她身旁的则是一个举着神器双戟,眼神凌厉的褐肤白发女人。
糟糕,身后的军队数量……也在自己的五倍以上!
而且这个拿着双戟的家伙……很强,无与伦比的强!
“撤!”
李傕没办法,只能够往东边转向逃生。
可还没等他把马首调转,那名茶色短发的小个子女人便突然高声挑衅道:“李傕别跑了!吾妹曹仁在东边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