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数十步以外的赵紫胧,一阵萧瑟的寒风从二人中间拂过,肃杀的敌意氤氲着整个战场。
张郃被俘,高顺被杀。
在这一战过后,韩馥应该不会再主动出战了。
结束吧,这一切!
高顺紧握钐刀,做好招架的准备,毫无畏惧。
然而,赵紫胧却突然调转马头,钻进了军队里。
这家伙,明明看到了自己,却假装没有发现一样,带着士兵直接放弃大营,往三座用黑母石架起的浮桥处,撤离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家伙…明明可以杀死自己,却轻易放过了?
这不合理!
这没道理!
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哪怕对方的军队正在往此处行进,并不耽搁自己杀一个必死之人啊!
不知怎的,明明被这样放过了,高顺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一般,搅得她一片混乱。
直到,那位姓陈的女副将,打马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充满敌意的诘问道:“为何赵紫胧俘虏了张郃将军,却放过了您?”
第289章 张颌,就他妈你叫奶奶啊?
“我也不知道啊。”
当这名姓赵的副将诘问她的时候,高顺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相反,还格外诧异的望向对方,那费解的眼神仿佛在说——
姐妹,你有什么头猪吗?
“……不知道?”
陈副将眼眉皱起,单手握住剑柄,格外警惕地凝视着高顺,充满了戒备心理。
她非常清楚此时的状况,如果不是敌方将领手下留情,她们都得死在这里。
这个降将,果然不值得信任!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摇了摇头,高顺尽可能让自己理智起来,暂且不去管赵紫胧为何放过自己。环视着四周,直面这混乱,高顺重新回归冷静,道:“为今之计,只有撤退。不可深追,以免中敌人埋伏!”
“不追的话,张颌将军怎么办?”
陈副将强势的怼回道。
在这之前,或者说在警告了一名副将,两名参军之前,高顺的确在这支军队里拥有一言堂的权力。
但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休想再任性妄为。
这名降将,不会再得到任何尊重。
“张颌将军已经被俘,去了便是送死!”高顺也想救,但现实并不允许,只能作罢。
“那么,便不去吗!”
果断的将剑拔出,毫无畏惧地指着面前的女强者,副将借题发挥道:“如果是高将军的话,应该有机会救下张颌将军吧!”
“不。”为了不出现哗变,高顺颇为沉着的解释道,“对方的实力远胜于我,我现在追上去……”
“既然对方的实力远胜于将军,为何她刚才不下手呢?”
直接打断高顺的话,副将再一次驳嘴,将还没有翻篇过去的事情重提。
意图非常明显,那便是让高顺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心里如果没有鬼的话,那就去吧,把张颌将军救回来。
如果救不回来,也至少表明态度,带着你无敌的陷阵营去尝试一下。
而不是看着你的同僚被人带走,然后在对方手中备受奸…..煎熬。
“都说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来攻击我。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军队正在往此地赶来,又或者说他觉得俘虏张颌将军一人便已经完成了战略目标。总之,这不是我能够搞明白的,你就算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被下属用剑指的高顺并没有愤怒,相反,她还坦率了回应了这个冒犯的家伙,并且耐心解释道:“的确,我完全可以一个人追击,拼了我的命去解救英勇的张颌将军。但如果我这样做了,韩公,这剩下的近万名士兵,绝对会作鸟兽散,全部变成逃兵。”
“这种话,你…..”高顺的逻辑缜密,而且非常有说服力,挑事的张副将一时间竟语塞了,手中佩剑都颤抖起来,“你跟主公说去吧!”
“今日之战败,我难逃其咎,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等到把军队带回大营,交给高览将军后,我自会向主公当面请罪。”
高顺一点儿都没心虚,义正言辞的警告道:“但是现在,我还是你的将军,把剑放下!”
“………”被吓到了,直接被吓傻了。
张副将那仗势欺人的气场,一下子便萎靡不振。
她其实也能够看得出来,高顺是很紧张的,不然以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说这么多话来解释,人言这种东西,就算是陷阵营的将军,也不得不畏惧。
但是,毕竟对方手持神器,力量远胜于自己百倍,副将就算有督军之职责,没有束缚对方的能力。
面对这个被剑指着时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狠人,张副将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最终,嘴硬的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后,生气的把剑收了回去。
算了,这个时候自己如果把她逼得太紧,说不定这家伙当场就叛变了,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倒霉的还是自己。
现在,我姑且放过你。
不过,你今日的无理,昨日的恐吓,我会加倍的偿还回去。
看韩馥是相信你这一个降将,还是我们这些心腹,哼。
“全军撤退,不要逗留!”
无心他顾,高顺只能带着剩下所有的士兵,往营寨的方向折反。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保全这支军队,顺便,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节操。
这一战虽然损失了武将张颌,但也斩杀了不少敌军,甚至一定程度上重创了对方的绝对精锐白马义从骑兵。
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赵紫胧的撤退,也有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顽抗。
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给我一些军队,
再给我一个对手,
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击败她们!
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神中满是不甘的回望着那残破的营寨,高顺还未放弃。
并且,战意满满。
………
赵紫胧对张颌的优势是理所应当的,单单从兵器的等级便能看出。
虽说吕布也曾经有过越级单杀的战绩,但张颌显然不是这样的都将人才。
所以,详细描述那一战的经过便是——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半,体力也渐渐不支的张颌,主动朝着赵紫胧杀将过去,然后,一挡,一挑,张奶奶在两招之后便败下阵来。
然后,还被耻辱的捆绑成了一只毛毛虫,关押在囚车里面,跟随着大部队,一同送往中军大营。
“你这家伙就不能轻一点吗?勒得很紧啊….”
双手双脚,乃至于胸前全部被捆绑住的张颌在囚车之中动弹不得,格外的不爽,所以只能向外面骑着夜照玉狮子的赵紫胧抱怨:“而且,手脚能够理解,绑在往胸前的绳子是在防什么?你觉得我能够用这个当场武器吗?”
“你但凡老实一点,我也不至于如此。”
赵紫胧听到了她的诉求,也记起了刘虞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如果能够留张颌的性命,最好不要杀她。
所以,就算对方如此聒噪,她也并未动怒。
毕竟,此人的性命对主公来说似乎还有作用。
直到,在囚车里闹腾的张颌,越界了:“赵紫胧,你没胸我可有胸,奶奶我要透不过气来,给我松一松啊!”
(这里的奶奶指的是张颌的辈分,而非是什么其它含义,想歪的自行面壁)?
踏踏踏踏……踏。
夜照玉狮子的马蹄声,突兀停下。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
周围的士兵,同时的,变得紧张不已。
就算是区区士卒,也感觉到了强大武将才能够嗅到的东西——杀意。
主公的确说过,让自己留下张颌的性命。
但并不意味着,这家伙什么话都能够乱说。
赵紫胧是认真的。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玩笑。
因为,她不是自己的朋友,没有资格调侃,她只是一个俘虏。
对别人的身体进行取笑,这已经超出了个性的范围内。
主公,紫胧要任性一次了。
“张颌,你现在就想死吗?”
冷淡的凝视着那个在囚车里的女人,赵紫胧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嘲笑别人胸小的家伙,的确非常可恶,简直可以称得上歹毒,但赵紫胧生气的不仅仅是这里。
被自己俘虏后,这家伙其实有两种选择。
一,老老实实的顺从。
二,索性在被击败后就拿剑自我了结。
这种故作叛逆的行为,在赵子龙看来非常愚蠢。
如果你是想表现出一个宁死不从的忠将形象,以此来博取我主的好感,然后他再效仿那些民君礼贤下士,给你一个台阶下,从而顺其自然的招募你。
的确,这是有可能的。
我的主公,也愿意接纳这样的人,只要你有本领。
但是,我讨厌。
我非常的讨厌。
所以,哪怕忤逆了他的命令,我也绝对不会让这样虚伪的家伙,跟我成为同僚。
“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