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如果说是固守,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守。
毕竟争夺了这个据点,也没有任何的战略意义,跟居庸关嘉峪关那样的兵家必争之地不同。
“当然,主公派我来便是与刘虞主动交战的。”高顺理解二人的意思,并且相当笃定的说道,“此战不必守,进攻便可。”
“嗯,就是这个进攻,需要好好琢磨了。”
审配站在地图之前,非常严肃的说明道:“在刘虞军先锋营寨处,唯一可以利用的地形,是一条河,但现在是冬季,并非汛期,想要学韩信在上游做文章不太可能,而且此河不宽,刘虞为自己建立了数座能够过马的坚硬浮桥,想退则退,想进则进,我们想把他逼到河边,亦不可能。”
“是的,能够借助的地形几乎没有,又是她们骑兵擅长的平原作战,想要攻只能够堂堂正正的攻。”
说到这里,张郃渐渐开始不厚道起来,非常胆大的调侃道:“但咱们的州牧大人,非常害怕,是绝对不敢孤注一掷的,哪怕胜负尤未可知。”
“主公想借助中山郡的城池固守,倘若我这一战没胜,他就不会再让我们打了,这我知道。”高顺理解冀州‘国情’。
说到底,韩馥还是不自信,但又想试一试,所以便决定先用部分的军队与刘虞交手一番。
倘若打赢了,就寸土不让,慢慢投入兵力,与刘虞在这里决斗。
输了?
那就当自守之贼。
反正冀州粮多,兵多,城池又厚又高,刘虞不付出点代价休想轻易拿下。
“对了。”高顺因为来的时候就参观过了这道张郃防线,所以不解的问道,“将军在营寨前设置了那么多陷阱我能够理解,但如此多壕沟是为何用?”
“这个嘛……”张郃就算想藏招,但刘虞率着骑兵冒然进攻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所以也不遮拦了,大方的说道,“我原本准备的是,等刘虞轻敌进攻时,将弓箭手常在壕沟里,拼死一搏,全力换掉他的骑兵。”
“所以将军昨夜亲自去袭营,以身为诱饵?”
面对这个回答,高顺颇为惊讶的问道。
“但对方太怂了,不敢进攻,所以这一战术也没能落实。”
张郃才不会承认自己对敌军的吸引力不够呢。
“……”
看着如此平静说出这番话的家伙,高顺内心泛起了波澜。
无疑,这个人是冀州将领中,少数拥有大气魄之人。
高顺私以为,此人比大将高览还要有统帅风范。
光这个数百骑亲自夜袭敌营,就真的值得赞颂了。
“愣什么神呢,一直盯着我干嘛?”张郃见高顺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便相当臭屁的撩起了黑色的长发,笑着道,“本将军,就那么好看吗?”
但自恋这点,有点恶心。
“既然对方是刘虞的军队,那必定不会亲骑冒进,所以这道防线只能够作为后撤的掩护。”
高顺没有搭理她的臭美,继续认真的说道:“趁着对方大军还未到位,只有先行的近万名士兵到位。所以,我们最好明日便率军而出,与其面对列阵,挑战她们。”
没有地形可依靠,那么就不要守了,直接战便是。
反正兵力跟战力的差距很小,能赢全靠主将的意志和军队士气。
陷阵营高顺,无所畏惧!
“战可以,但切忌斗将。”
在高顺决定正面作战后,审配极其认真的提醒道。
“我知道。”高顺并不铁头娃,非常理性,“就算连吕布,也未必就能够打败赵紫胧,而我与吕布的差距有多大,我心里有数。再有数,不过了。”
勇敢但不莽撞,强大但不自傲。
这个高顺将军,真不错啊!
熟视着此人,审配的眼中,充满了欣赏:“将军为人慷慨儒雅,同时勇敢果断,并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没有口无遮拦这一低俗的习惯,审配由衷喜欢将军。”
“……谢谢,审大人客气了。”
数天内被两个女人直接的说‘喜欢’,高顺不知道怎的,有些难为情了,笑容都明媚起来。
而留意到这个细节的张郃,不爽的咬住了嘴唇,凝视着二人。
高顺也就算了,你审配到底怎么回事?
看我就是满眼失望,气得哆嗦,看她就是嘴角带笑,喜爱有加。
这女人,还真是喜新厌旧不守妇道。
我喜欢你(耸肩,并满脸不屑),我喜欢你(干笑语气渐渐阴阳怪气),我喜欢你(直接翻白眼)……
啊呸。
…………
翌日,中午。
在两军军营的中间平原上,两支军队分开列阵。
赵紫胧跟高顺作为先锋大将,各自率领的军队,位于阵前。
二人之间,足足相隔了两里之远,在一个彼此看不见对方身影,但却能够感受到压迫的距离。
高顺采取的是非常经典的方阵阵容,内薄外硬,将精锐的士兵都分布于周围,同时在两边侧翼架上重鼓助战,而其内部则是一个相对而言的空虚状态。
这一阵容的好处是能够看起来更加富有气势——看起来士兵更多。
而且,这种阵容能够有效的防止阵型被冲散,也能够尽可能的减少士兵当逃兵的可能性。
朴素无华,且枯燥。
而赵紫胧,这边就相当灵活了。
是一个呈现正V字形状面对敌人的雁行阵,特点是中间,也就是与敌军正面对抗的是持盾的步兵,意图抗住对方的攻击,着重防御,而两翼则是分散排开的骑兵,中间的核心是弓弩与重步兵,几乎没有后方。
这样做的道理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那便是骑兵的机动性高,能够快速从两翼进行包抄,进而将同等数量军队的敌军包围。
从四面八方凿开口子,只要能够对高顺的军阵进行破坏,让那些战斗力相对孱弱的士兵拉了跨,骑战步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所以这一战的焦点在于,是高顺的陷阵营更坚硬,还是赵紫胧的白马义从更尖锐。
“我军有骑兵六千,而他们看样子,不过两千,这一战就算想摆,也未必能摆啊。”
在周灵的护卫下,刘虞带着一些亲卫,悄然在一个矮山山顶上,观察着此战。
这一战,刘虞是打算输的,所以跟赵紫胧叮嘱了,要败得像一点。
但骑兵数量优势如此之大,好像也不太好输了。
当然,也未必好赢。
“这几个月来,韩馥也强壮了不少嘛。”
经过观察,刘虞发现对方的这支军队,已经能够称得上精锐了。
不仅是陷阵营,韩馥军队的整体素质都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韩馥那厮在诸侯伐董时,隐藏了实力。
不用说,这弔人做的出来。
“主公。”
见刘虞在这里如此悠闲的观战,周灵提醒道:“这一战后对方必定会知道主公就在军营里,万一她们胜后举众来袭,应当何如?”
“问的好。”刘虞表现得相当平静,回答道,“这一战,我们其实很难败,当然,也很难胜。而对方,想要胜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
“您又要以身为饵?”
罕见的打断刘虞,周灵这个时候不顾自己的身份了,而是想母亲的教诲‘一定要把宗正大人身体照顾得好好的,各方面都满足’道,所以为了满足刘虞的安全需求,她相当严肃的反对道:“主公,这次是陷阵营,不同于一般军队,您这样做太危险了。”
“危险也是战争的一环,不可不尝。”
观摩着这场对弈,刘虞抬起手,浅浅一笑,相当自若的说道:“佯败并非真正的战败,我们的逃跑绝不狼狈;战胜也非真正的胜利,她们的追击,并不风光。”
不知怎的,周灵从刘虞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的邪恶……
的确,主公以自己为饵不止一次了。
每一次不仅都取得了重大的成效,而且并未将自己置于危险。
大胜乌延后,主公回蓟城时,特意的调换了马车,让那些刺客扑了一个空,然后一并清洗了五大世家。
在辽东,主公主动踏入反贼的圈套,而在这之前,他提前让自己进入燕神塔清理反贼,结果又是屠了不少的豪门。
每一次,在敌人看来是即将得手,但刘虞却始终至于干岸上,笑看一切。
心理这一块,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轰,轰,轰……”
战鼓声,响起来了。
站在高处的刘虞,俯瞰着这场战役,内心也跟着一起澎湃了。
他战前跟赵紫胧说过,如果能够掌控战场就佯败,如果是碾压之势就取胜,如果是不相上下就露出怯色,主动撤退。
但如果是比自己更强劲的敌人,那就要竭力而战。
输是目的,但士兵的性命不可白白丢掉,赢也未尝不可。
“靠近了,越来越近了。”
我军的速度显然更快。
在双方还未交锋到,白马义从就已经包抄到了两翼。
接下来就看能否抗住陷阵营的强攻了。
紧紧攥着拳头,刘虞连呼吸都停滞了。
直到,白马义从在包抄后,一分钟内便将对方的侧翼射穿一个大洞。
“诶,又是碾压局吗,高顺也不过如……”
刘虞话音未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他看到在白马义从将对方阵型彻底射穿时,陷阵营也把刘虞的排头重盾步兵顷刻间凿穿。
居然是……同时破阵!
第286章 攻占大营,活捉刘伯安
高顺知道白马义从的骑兵有多快,那是在白母石加持下,眼睛都难以捕捉到的迅猛。
更知道白马义从的箭有多准,毕竟早在诸侯联军时期便已然领略到了那怪物般的骑射能力。
所以,她并不在乎,或者说就算在乎,也无法阻止自己的两翼被射穿。
对方骑兵只要动起来,她就无力克制。
但是,她有战胜的信心。
这一信心来源于陷阵营的士兵。
而陷阵营的士兵,信心也来源于她们的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