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一百余里。”
“你们的将军是谁?”
“如果说管理边境全部事务的将军……是在中山郡的张郃将军。”
“怪不得这里的兵喜欢叫人爷爷。”
“……”
“芸,可以带着大军去饮马歇息了。”刘虞站起身,直接对赵紫胧说道,“今夜敌人的援军应该赶不到,休整一夜,明日天不亮即刻回幽。”
“喏。”
赵紫胧点了点头,随后退下。
而刘虞,继续打量着这个士兵,把对方盯得都有些瑟瑟发抖后,扔给他一个信筒:“给韩馥。”
“……喏!”
士兵连忙双手拾起,小心翼翼的握在了手中。
太好了,既然让自己做信使,那说明能活下来了。
不过,在这个人这里活下来还不够,还得让韩馥也放过自己。
“将军。”士兵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恳求的刘虞问道,“为了向我主交差……将军可否留下姓名?”
“当然可以。”
刘虞非常亲和的点了点头,然后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跟韩馥说,刘虞想他了。”
第272章 铁血宰相与牛马州牧
醉眼惺忪的瘫坐在比皇位还要气派的铜椅上,一边端着酒杯,一边笑眯的看着下面在冬日里还露出膀子的舞女们,韩馥惬意的打了个酒嗝儿。
邺城是北方最富庶的城池,在洛阳被烧过后,它此时的地位或许仅次于长安了。
甚至说,比长安还要重要。
毕竟坐拥邺城就代表着,能够辐射整个河北,可南下取中原,可向北联鲜卑,东西两侧虽有强敌,但西边有太行山为天然屏障,东边的青州也被黄巾军闹得四分五裂。
论地利优势,冀州天下无双。
如果韩馥有野心的话,他完全可以凭借目前积攒的粮食,神器,还有无数座坚城,慢慢将整个河北都吞到肚子里。
当然,他并没有这种野心。
他屯粮屯兵所想的只是,让别人不敢打他罢了。
只要我成为最强,就没人能够欺负我。
这一观点在目前看来,还是没错的,就算鞠义那家伙造反自立了,也不过是占了几座城池罢了,跟自己的体量仍然相差十几倍。
十几倍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我十个人,打她一个!
“主公大事不好了!主公,大事不好了!”
正当韩先生沉迷在舞乐中,安逸的像只咸鱼时,一名灰头土脸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直接跪地,高声哀嚎道。
“吵什么?吓我一跳!”
原本非常平静的韩馥被这士兵的大惊小怪吓得手中酒樽当场抖翻,他惊悚的从椅子上坐正,大声骂道:“说!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砍你头!”
“……”
士兵并非不怕砍头,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被砍头,所以抬头望着他的主公,声音颤抖但思路清晰道:“主公…刘虞的军队,打进冀州了。”
“……”
刚才还在对手下颐指气使的韩馥,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到了身上一样,‘轰’的一声从椅子上滑到在地。
身旁的两名侍女见状,连忙凑过来将他搀扶。
“别动我。”
然而,韩馥直接推开二人,脸色沉重的低下了头:“速速召冀州文武到州牧府邸议事,快。”
…………
“天都快黑了,主公为何这个时候突然叫我们来议事?”
“对啊,真少见,难不成主公是想要发愤图强了?”
“嘘!慎言,别乱说话。”
“…啊,也对也对。”
冀州的文武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在这种并非早会的时间议事,真的非常不符合冀州官场的氛围。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种事情之前只发生过一次,那便是刘虞召集天下诸侯反董时。
然后,韩馥便在属下的建议下带着军队加入了盟军。
所以说,这一次肯定也发生了什么必须要解决的当务之急,韩馥才会如此紧急。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冀州官员们小声的议论起来,但直到进了州牧府,全部到位,分两侧坐开,都没有讨论出个稍微靠谱的可能性。
不一会儿后,重新更衣的韩馥沉着脸登场了。
熟视着他最为精英的幕僚,最为强悍的女将们,走上台阶,正襟危坐在了案前。
“诸位,今日突然让你们来,知道是何事吗?”
恐惧的情绪依旧在韩馥胸腔里面徘徊,以至于在发言的时候,都多多少少有些破音。
但为了在这些人面前表现的好一点,更像一个人主,他在努力克制。
至少,没有一开始就‘为之奈何’不是吗?
而众人,在左顾右盼,互相用眼神询问,皆无果后,一同的回答道:
“““臣等不知。”””
其实现如今,冀州并没有什么大事,毕竟此时仍然在深冬,北方军阀都默契的达成了‘不要这个时候打雪仗’的协定,所以正常人都不会够往战争方面联想。
至于瘟疫,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
没染上的人居家休息,染上的差不多都死干净了,官府在这件事情上能做的事非常少。
而且,就算说哪里突然爆发了瘟疫,解决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派军队把村庄烧了就行,完全不需要叨扰韩馥这样的大人物。
“既然诸位都不清楚。”韩馥抬起了手,唤来那名士兵,“就听一听吧。”
韩馥很想确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到底是不是只有自己怕刘虞。
还是说,冀州人对刘虞的恐惧就跟看到老虎一样,遇上后,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中山郡北与幽州交界处,有一股约为三十人的骑兵入侵,经过确认……确认……”士兵原本只是一个边境小人物,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官员,自然有些胆怯,话说到一半,卡顿了数秒后才继续道,“是幽州的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
“那不是刘虞的精锐吗,他们到冀州来了?!”
“不过就三十骑入侵……大概只是打探军情吧。”
这些人的反应在韩馥意料之中,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慌之色。
但让韩馥不太平衡的是,他们都是正常的惊讶,并没有自己差点被吓瘫那般严重。
所以说,我的手下们还是很厉害的。
这一仗,并不是完全不能打?
概述完后,士兵继续补充道:“这些骑兵侵入边境后,朝着冀州界,穿行了一百五十余里,在不少烽火台上都插、、进了汉旗,而且还袭击了我们的几个军屯,大概有数百名的士兵被杀……张郃将军试图去拦截过,但对方速度太快,我们没能够追上,也没有抓到俘虏。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回幽州了。”
“进入我们的地盘一百多里,还让他们全身而退了?”
听到这个,作为邺城现在头牌女武将之一的高览非常不爽,双手抱在胸前,格外生气的说道:“发生这种事情,边境的军官,上到将军下到曲侯,都应该被问责。”
高览是一个身材高挑,略微有些壮实的黑发少女,虽然身体强健,但并不像是西凉军里的女人那般的粗犷。
相反,她长着一张颇为精致的五官,眼睛又黑又亮,鼻梁挺拔,微微卷曲的黑发也不邋遢,干练的扎成了马尾。
论风格来说,有些像鞠义那种强势,而高傲的女武将。
但她为人显然更加暴躁一些,练出来的肌肉都很结实。
“在冬日,大雪封山,白马义从皆是一身纯白,抓不到他们能够理解。”女武将,也就是现在的冀州州牧府长史耿武,也相当悲哀的摇了摇头,“但以区区三十人深入我冀州一百五十里,这也太羞辱人了。”
“他们就是想要羞辱人,不然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冬日里,打探不到什么军情,而纯骑兵也攻不了城。”
“既然如此,干脆就不管这些人了,反正对我们也没有影响。”
“但对于这种挑衅直接放任的话,着实是打击士气。”
“日后跟刘虞开战的时候,还没打我们就要输他一头。”
“不能够如此懦弱,得做出回击。”
在讨论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冀州的文武阵营出奇的一致,也就是并不像曹操打江东时那般,带投大哥张昭与世家集团联名裹挟孙权逼其投降。
道理很简单。
不是刘虞的风评不好,也不是他们想反汉。
而是,世家怕刘虞。
他们都怕这样一个生气后,会把人全家屠干净的铁腕丞相。
天下的民心的确在刘虞。
但天下的民,却是在世家手上的。
但凡想要在这个乱世保存家财的世家掌门人都知道一点——分裂不行,统一也不行,唯有天下名义是汉,而权力不在汉的割据状态,才是最好的。
“主公。”所以在这时,代表着世家利益的官员站了出来,主动进言道,“刘虞是汉相,天子现在又在蓟城坐镇,我们如果反抗的话,属于冒犯谋逆。而不反抗的话,刘虞他又会顺势得寸进尺,进而侵占我们整个冀州。所以,为今之计是要与他讲和。”
“讲和?能够讲和我难道不讲吗?”
韩馥都被这个人给气无语了,不耐烦的抱怨道:“在迁都蓟城,在他被封为汉相时,我两次表示过祝贺。但那家伙,开口就是让我到蓟都做官,还是以皇帝的名义,我能怎么办?”
“既然讲和不行……那就求和吧。”
又一位鸽派官员站出来,打圆场道:“刘虞在幽州,那可是苦寒偏僻的地方,而冀州地大物博,物产丰厚,向他称臣,并且联合天下诸侯一齐向他称臣纳贡,如何?”
“无用。”
听完这些无用废话后,作为冀州文臣的代表之一,沮授终于忍受开口了,冷静的提醒道:“刘虞不是董卓,他肯定要统一天下的。而且,还不能是名义上的服从,他要用铁血,把这天下每一个有兵权的人,打成自己人。或者,打成死人。”
此言一出,冀州文武集体沉默。
打成死人,这也太哈人了。
“沮先生……”韩馥一直都是信任沮授才能的,所以他相当心虚的求教道,“那你认为,面对刘虞,是战还是降?”
战与降,才是冀州唯二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