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的赤红越来越严重,眼神也越来越飘忽,不老实的张角咬着嘴唇,挣扎半晌后,终于落寞的开口道:“因为我在死之前还没有被爱过……这个可以吗?”
“……”
张角承认了一件很狼狈的事情。
那就是都快要死了,她还没有被人爱过。
刘虞无法用言语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什么都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她真的要死了。
为了我,她马上就要死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想哭,压力把刘虞弄得想哭。
但他不能哭。
他是必须要向所有人展现出坚强一面的刘虞。
“天师。”转过头,望着因为没有打窝所以波澜不惊的湖面,刘虞缓缓将手握在了她的左手上,“你的手好凉啊。”
他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这个动作,比任何的言语都要有力。
嘴角的笑意难以自矜的展露,趁着被发现方寸已乱之前,张角也转过头,看向那如镜般的水面。
然后,悄然将手半缩进刘虞的掌心之下:
“那么,就请虞君帮我捂热了。”
第249章 凤仙石亭遇刘虞
钓鱼佬几乎空军了。
但钓鱼佬绝不空军。
所以,刘虞随手在旁边的树上摘了个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就往嘴里放去。
开玩笑,我踏马钓了小中午的鱼,怎么可能就这样空手而归?
刘虞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吃着味道虽然一般,但还是能够下咽的果子,并且还准备掬了一捧湖里的水喝,以求成果最大化。
“虞君,你在吃什么?”
才只是转了个身跟左慈搭话的时间,刘虞便做出了让张角意想不到的事,她错愕的愣在了原地,双眼之中满是困惑。
刘伯安,李在赣神魔?
“啊?吃个果果啊,怎么了?”
刘虞一边说还一边啃食这个既不解渴、也不美味,甚至还有些苦涩的青果,表现的尤其自然。
“可这个是……”
温柔的张角眉头罕见的锁了起来,一副‘你这也太内啥’的不适表情:“有毒的啊。”
“……”
手中的果子啪叽一声掉在地上,身体僵硬的绷直在原地,刘虞双眼呆滞的望向了张角:“这,这样吗?”
我草尼玛我草尼玛我草尼玛!
我踏马就是不想空军,我才二十六岁,我只是不想空军我有什么错啊?!
为什么是个毒果子!
(温馨提示:钓鱼佬就算空军也不要随便采摘看起来不认识的野果,实在没办法去趟菜市场也行)
“你可是太让人操心了。”
张角没想到堂堂宗正的自理能力居然如此之差,怪不得特意需要一个女孩(指公孙音)帮忙处理杂事。逗趣的笑过后,她便将身体里那支赤红色的神器召唤而出,对着刘虞随手挥动。
“别!”
还未等神器散发出力量便被刘虞一把的握在了手中。
是张角纤细的手腕,被握在了手里。
“虞君这是?”张角愣了愣,不解道,“我在给你解毒啊。”
“解什么啊,你吓我一跳!”差点爆出粗口的刘虞,极其严肃道,“不要浪费力量做这种事情,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这样做1”
最后就一年的寿命了,怎能如此挥霍?
一年很长吗?
这场战争从出发到结束便用了大半年。
你的时间还有很多吗?
不多。
一年很短的!
区区这一年的时光,对一个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来说,就像是从手心流逝的一把沙子,快得什么都没有留下便悄然落在地上。
这短暂的一年,只有把每一天都掰开了来过,只有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把一切都填的满满才能够在这几十年的人生之中占据一处片段。
更加操蛋的是,一年的时间短到不允许人做任何的期望,计划,与承诺。
“听到没有,以后别这样了。”
刘虞见张角被凶了后依然没有反省的意思,依旧那样呆呆的定着,遂认真的教训道:“你又不是医者,谁的性命都跟你无关,懂吧!”
“懂是懂……”
张角弱弱的点了点头,将神器收回了胸腔里面,然后指着刘虞,不解的问道:“那你要怎么办呢?”
“这,这……”
刘虞被说住了。
虽然他不想让张角死,但自己死了也挺不好的。
所以,在脑海中激烈的思索后,他二话不说,直接跑到石亭边上,扒着栏杆,将手指深入自己的喉咙里面,按压舌根,刺激扁桃体,及时催吐。
呕!呕!呕!呕!
此画面不可描述。
但有一说一,平静了一上午的湖面这下子终于能够看到一些鱼影了。
果然,钓鱼还是要专业的来。
《打窝》。
虽然刘虞正在干一件颇为下头的行为,但张角一点儿嫌弃都没有的凑了过去,半蹲在地,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这一举动,更加像年上系的大姐姐了。
但实际上二人的年纪是差不多的。
只能说,大姐姐这三个字指的并不是身份,而是一种类型的女人。
这就好比大哥哥……
“左慈,拿干净的毛巾和温水来。”
张角一边轻抚着刘虞后背,一边向本来是叫她们用餐的左慈吩咐道。
“喏。”
吃饭变成呕吐还真是让左慈开了眼。
这俩人到底在赣神魔。
带着这样的困惑,不一会儿,左慈便端着装了温水的盆子,以及毛巾回来。
恰好,刘虞也呕得差不多了。
然后,便靠坐在亭柱上难受的洗漱。
太尼玛倒霉了。
本来今天睡眠不够就已经足够折磨人了,现在还吐了一波。
这种状态就好像是熬了一晚上夜后第二天去操场参加一千五的体侧长跑后又非常脑抽的喝了一杯凉酸奶。
头晕,眼胀,四肢乏力,还肚子疼。
诶,跟妙脆角女士第一次的约会就如此糟糕,好烦啊。
“没事的。”
见刘虞在那里唉声叹气,颇为狼狈和难为情的样子,张角温柔的安慰道:“此果虽然有毒,但吃了一颗不会有太大影响,充其量就是腹泻,以及有可能存在的‘致幻’罢了。况且虞君已经吐出来了,就更加不会有事了。”
“不是这样的。”
刘虞扶着额头,没眼去看张角那双温柔的瞳,愧疚的说道:“难得能够跟你待一天,也提前把军营的事情交代好了,然后却是这种状态。诶,我觉得自己太扫兴了。”
就算没吃那个果子,刘虞其实也是晕晕乎乎的。
昨天晚上,一想到妙脆角一路跟随就是为了将剩余的十年时间用来辅佐自己,结果第一次见面,便已经是‘十年’,刘虞煎熬的心肺俱裂。
一闭眼,便是一座坟。
而睁开眼,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他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得持续多久,但关羽的话让他认识到,就算压抑得快要窒息,他也得像个男人一样的战斗。
带着五万多人回幽州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而且还是在掺杂了至少三支不同军队的情况下,身为主帅的意志力一刻也不能松懈。
不行,要笑,要笑啊。
张角的日子也不久了,我怎么能够在她面前摆出这样的态度?
立刻将脸上的疲惫跟抱怨挤走,刘虞展现出了柔和的笑容,振作道:“不过也没事,已经好多了,我们去吃——”
“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然而,还未等刘虞说完张角便用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关切的说道:“一看就知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好精神。”
“的确,士兵的事情太多了。”刘虞用手捏了捏太阳穴,解释道,“加上外面瘟疫这么严重,一刻也不能松懈,所以就稍微睡得少了点。”
“不是那个原因。”
张角摇了摇头,直接的拆穿道:“你没有睡着,是因为我的事,对吧?”
一句话将刘虞问得无言,半晌也没办法应对。
而这沉默,无疑回答了一切。
张角知道他是一个喜欢强撑的人,而且也只能够强撑,这便是作为主公的孤独。
“一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刘虞缄默半晌后,落寞的开口道:“如果有更多的时间该多好。这样,至少能够让你看到我承诺的部分光景。”
其实这是次要的,但主要的原因刘虞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