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刚才那个回答，她更加觉得自己心机又城府了。
“我是相信她的。”
不管对方怎么样以为，刘虞依旧保持他那自大的作风，继续阐述道：“所以，我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让她做出选择，让我的心也能放下。不然，我有更便捷的方法去对待一个我不信任的人。”
杀。
主公所说的更便捷的方法，就是杀。
只有死人，才不会产生威胁。
就像是对那些世家所做的一样，他完全可以把存在隐患的伯圭姐姐，永远的抹杀掉。
“……”
公孙音在一刻，了解了真正的刘虞。
跟温柔善良的外在不一样，他的内在跟海一样深沉。
他，是一个心思很重很重，永远都认定自己不是身处安全环境之中，可悲，而又可怜的政治家。
更是，阴谋家。
“音。”
用手托着公孙音的下巴，让颤栗不安的对方缓缓抬起头。
而后，用指腹轻轻的进入她晶莹薄唇中，拭出一抹来源于自己的血色，刘虞寂寥的笑道：“我能相信你吗？”
我能够相信你吗？
带着这个姓氏的人，我真的能够相信吗。
你是无罪的，真的。
只是有了公孙瓒在正经的历史线会下克上这个前提后，猜忌便像心魔一样，搅得我永无安宁。
我实在不确定我已经通过努力，扭转了历史的车轮。
毕竟杀人的动机能够有无数种，任何瞬间都能够成为公孙瓒杀死我的伏笔。
而我，还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
“我……”
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可悲又可恶的主公，公孙音的眼泪，终于从眼眶决堤。
用手捧着脸颊，她绷不住的大哭道：“强权者！欺负人！因为我太弱小了，没有力量，你才这样欺负我。如果我是上位者，我们角色互换，我一定不会这么过分，我肯定……不会对你这么过分！”
“……”
原本还格外感伤的刘虞，被公孙音这突然的大哭给整不会了。
面对这个似乎将所有压力都释放出来，甚至不顾生命安全的乖巧淑女，他惴惴不安开口道：“怎，怎么了？”
“太过分了，太粗鲁了。”
作为世家大族的掌上明珠，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欺负的公孙音，不满的宣泄道：“口口声声说是朋友，但从来都没有对朋友真心对待！”
“啊这。”刘虞有点委屈了，“我对你说过的，基本上都是真话啊。”
“不是的，不是那种真话。”公孙音挪开双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刘虞，情绪很不稳定的说明道，“那种我只是图你家的钱跟权，我准备瓦解公孙氏，我怀疑你姐姐是反贼的真话。这种真话，你大可放在心里面，只做不说。我要的真话是，真话是……我也不知道了，呜哇！”
这孩子坏掉了。
完全的坏掉了。
刘虞知道自己责任很大。
果然，不应该太恶趣味，拿这孩子作为乐子。
“我……”刘虞闭上眼睛，稍作酝酿后，抱歉的开口道，“对不起，我老实交代吧。因为你看起来很单纯无害，所以我动了吓你取乐的心思，我有错。”
“都说啦。不是，不是这种真话啊！”公孙音很崩溃。
主公你怎么这么无聊！
单纯无害也有错嘛？
什么时候，老实人成为了可以欺负的标准啊！
“我指的是，指的是……”花了好长时间措辞后，公孙音终于明白了自己想问什么。盯着刘虞那双眼睛，她严肃的诘问道，“我想知道，主公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这个问题把刘虞问懵了。
他好像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公孙音收下。
因为想看白丝女仆？
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不够全面，毕竟紫胧也能穿白丝。
因为想用她来节制公孙瓒？
这个很关键，但公孙瓒如果想杀自己，欺负她妹妹也会成为动机之一，完全的本末倒置。
因为我缺一个聊天的人？
不，聊天的人已经有很多了，该孤独的时候还是会孤独，这是无解的。
我到底……
在想什么？
最终，刘虞给了公孙音优质回答：“我不知道。”
“果然，只是为了取乐。”公孙音更难过了。
在这一刻，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难道就是给皇族大人当乐子的吗？
不能接受。
真的，不能接受。
“不过，我觉得我对你大体来说，还是善良的。”
刘虞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但他认可自己的行为。
“啊？怎么就善良了？”公孙音完全没有感觉到，觉得对方在乱说。
善良这种词，怎么跟主公有半铢钱关系？
“这么说吧。”
刘虞虽然不想说这种事情，但对方既然逼迫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直言不讳了：“公孙世族犯下的错，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在我最需要公孙瓒，大汉百姓最需要公孙瓒的时候，她跟我谈条件，不肯出兵。然后便导致了，我这个从未带过兵的高贵名门，得亲自率军，在塞北迎战五倍于我的敌军，守护整个幽州。”
“……这个，是伯圭姐姐的错。”公孙音认同刘虞所说的，没办法反驳。
其实，他也挺敬佩主公。
如果没有他的决心，勇气，以及智慧，幽州至少会多死几十万人。
假如这场战争败了，主公无论战死与否，都不应该受到任何责难。
但伯圭姐姐，要对这一切负责。
“你承认公孙瓒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吗？”
见对方露出了动摇的表情，刘虞继续追问。
“这个，也太……太过了吧。”
“那你说死几次？”
“这个……”公孙音被问的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后，才艰难吐出一个数字，“十…十次吧。”
“好，本来应该死十次的罪名，而我不杀她，算不算仁德？”
“……算。”
咬着嘴唇，公孙音小声的应了句。然后，突然想起些什么，旋即摇头辩解道：“可是，这跟对我很善良又有什么关系？”
“有。”
刘虞早就想到对方会问这个，所以淡定的回答道：“因为公孙瓒的罪过，公孙族也难逃责问。而为了赎罪，公孙范，也就是你的兄长，主动申请成为我的刽子手。而我，大度的给了他机会。”
“这是交易！”公孙音学精了，直接用政客思维回复道，“主公希望我哥来收拾世家，而我哥也希望通过这个保全家族。所以，这是纯粹的政治行为，不能算是大度。”
真有你的。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大小姐。
逼我用绝招了。
既然如此，刘虞也不打算给她面子了，直接道：“那你知道你哥哥为了巴结上我，一直谋划把你嫁给我吗？”
“……”
这个，公孙音是真不知道。
哥哥要把我嫁给刘虞？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与我商量？
“一般来说，这是纯粹的政治联姻。”刘虞用他先进的理念，阐述道，“但我不喜欢，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方法就是……”公孙音弱弱的猜测道，“让我做主公的秘书。这样，公孙族就能有靠山了？”
虽然刘虞当初就有这种想法，为了限制公孙一族的权力，否定这个政治联姻。但当时，真没想那么多的。
算了，这孩子好对付，就这样说吧。
“嗯。”刘虞充分给予对方民主，“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干了，既然这么不愉快。”
“……”公孙音呆住了。
如果不干的话，那哥哥肯定要把自己嫁给刘虞了。
虽然也不是不行……
但对方‘我并不想娶你’的态度，有点伤人。
不行，我也得硬气点。
盯着刘虞，公孙音琢磨清楚后，主动的错开了话题：“我不是不想干，我只是…很害怕主公。每天这样战战兢兢，实在是太恐怖了。怎么说呢，我只是想…多一点信任。”
“那我给你信任。”
刘虞直接把重点回归到公孙瓒这个人身上，认真的说明道：“其实，我考验公孙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因为还有一股势力，需要我去解决。只要她跟那些反叛分子划清了界限，然后我又把心头大患解决了，我会好好对待你姐姐的。毕竟她的武力，名望，还有家族背景，对我来说有很大帮助。”
所以说，还是因为有利用价值嘛！
公孙音没想到主公这个人这么纯粹。
纯粹的贪财（收自己当朋友），贪权（收伯圭姐姐为手下），好色（请张飞喝酒）。
这个人，这辈子就没有不图什么，只是因为想而和别人相处过吗？
存疑，存疑。
“也就是说，主公想要把伯圭姐姐的死忠，斩草除根？”公孙音好奇的问道。
“不，这些人不是死忠，是阴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