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为胜负?”
当赵爽再度回转身来,说出了一个在场众人都十分意外的答案。
“何为胜负不重要,关键是你已经输了!”
“你说什么?”
古波不惊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即使是一向处变不惊的卫庄,此刻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丝疑惑。
“便在我来之前,我麾下廉云飞骑和魏国武卒已经对罗网展开了大规模清洗行动。此时,已经功成。”
赵爽的一字一句,仿佛能够触动人心一般。
“聚散流沙,你手中已经没有了卒兵,又要如何赢下这一盘?”
卫庄面色数变,他看向了赵爽,眸中目光深幽不见底。
最终,卫庄一句话也没有说,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鲨齿,转身离开。
“你的朋友走了!”
焰灵姬看着这副场景,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而不像是刚才那样提着一口气,严肃得要命。
娇媚之意重新浮现脸庞,焰灵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锤了一下赵爽。
“你干嘛?”
赵爽摸着自己被锤的地方,有些疼。
“疏教而鲜耻,这是什么意思?我总感觉你们在说我的坏话!”
焰灵姬眸子中仿佛要喷火一般,如果说刚才只是做个姿态,现在却是真的生气了。
“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刚才反应还这么大?”
赵爽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地方,有些委屈,这话又不是他说的。
“哼!”
焰灵姬轻哼一声,虽然赵爽和卫庄的对话,她有一大半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不过该有的反应还是要的。
“没什么,他在夸你。”
“真的?”
“不信你去问他。”
焰灵姬一股不信任的目光,不过此刻,她却没有心情再去理会。
“你们身上的伤怎么样?”
“小事,敷点草药就好了。”
百毒王本是精通药理,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
在场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某种程度上说,赵爽又救了他们一次,可是,事情也是因为他而起。
“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在这种时刻,迟早还会遇到危险,不如帮我做事。”
赵爽的话让在场的之人面色一变,本是平和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是想要收服我们?”
驱尸魔等人面色不善,就连焰灵姬,也变了一副面孔,笑意尽敛。
“与其说是收服,不如说是雇佣。”
“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我会给钱!”
赵爽的话并没有消解在场的尴尬,反而让百越众人疑心更重。
“我们百越的先辈曾经告诫,不要相信华夏之人的言语,不要沉迷那些精美的器物,因为,那最终会腐蚀掉一个战士的心。”
焰灵姬的面色变得有些犹疑,刚才的一颗信任的心,被以往的痛苦所击穿,忽然变得动摇了起来,嘴里还喃喃而语。
“所以,我从来不看你们华夏典籍。”
赵爽泄了一口气,走到了驱使魔等人的面前。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你究竟想要利用我们做什么?”
驱尸魔等人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
却见赵爽面色一变。
“你们几个,行动迟缓,计划错漏百出。要不是靠着手段奇特,武艺高深,周围的势力一时难以适应,否则你凭你们这莽撞,早就不知道被抓了多少回了。要是放任你们再这么乱闯下去,迟早会连累到我。所以,我雇佣你们,安安静静地等着,不要给我惹事。听懂了么?”
看着实话实话的赵爽,驱尸魔等人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莫名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未完待续)
第69章 权臣
夜雨绵绵,不绝于耳。
赵军营地之中,士兵披着蓑衣,往来行道之间。
主帅的营帐之中,半夜炭火将熄,阴冷的触角缓缓侵入。
啊的一声!
扈辄噩梦中惊醒,忽然感觉一股寒意侵体。
“来人!”
扈辄想要让手下的侍从加炭火,可是喊了许久,却不见帐外有动静。
帐外雨声越急,似乎要掩盖住一切的声音。
正当扈辄想要下地催促时,帐中炭火无薪自燃,散发着淡绿色的火焰,幽暗得像是在地狱中一样。
正当扈辄心惊时,一个声音却唤醒了他心中的恐惧。
“扈辄将军!”
扈辄猛地回头,一旁帅案后坐着一个少年,正在摆弄着桌案之上的装着兵符的空盒子。
“将军还真是谨慎啊,居然将兵符藏得这么严密。”
“赵爽!”
扈辄曾在邯郸与赵爽有过数面之缘,虽说少年人长得很快,可是那个体型,绝对没错。
片片黑羽飘零帐中,绿光无法照耀的阴影中,似乎有人影在涌动。
赵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扈辄看在眼里,却是莫大的惊悚。
“你想要做什么?”
身影疾驰而来,墨鸦的羽刃已经逼近扈辄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划,一个生命就将就此逝去。
“你要杀我,还要问我要做什么?”
“你有证据么?”扈辄的语气中有着一股强硬,“没有证据,擅杀同僚,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得很好!”
赵爽将盒子轻轻一抛,又接在了手中,脸上浮现一股笑容。
“可问题是,就算你死了,又有谁知道是我做的。毕竟,在世人的眼中,我现在可还是被百越贼人劫持,生死不明。”
“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了!”
扈辄心中惊惧,脸上却强自镇定。
“不,没有拿到兵符前,你是不会杀我的!”
没有兵符,就调不动这万余赵军。这营地里的兵马可不像廉云飞骑,是赵爽的私兵,凭他一令,驰骋南北。
“你以为我当初将兵符留下是为了什么?就算你有赵王赐下的虎符,又能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
扈辄睁大了眼睛,只见赵爽拍了拍手。帐门掀起,一阵寒风伴雨,吹了进来。
雨水溅撒在脸上,扈辄霎时间清醒了许多。
帐外,这营中的都尉一个个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上。
人未卸甲,刀未出鞘,雨水滴落在地上,显然在帐外等待了许久。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跪倒在了帅案之前。
“你们...你!”
扈辄惊讶地看向了赵爽,即使没有兵符,可只要能够得到营地中所有中高层将领的支持,也一样能调动这万余大军。
只是,相比于做到这一切的手段和目的,扈辄更将惊讶的是这件事情本身。
错愕的表情出现在了硬汉的脸上,他看向了赵爽,惊呼一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谋逆!”
即使再怎么党同伐异,可扈辄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要造反,背叛赵国。
可是眼前的人,所做的一切,却已经超过了扈辄的想象。
“将军言重了,我可没有想过要当赵王。”
“不是你,那就是庞煖!王上念他是武灵王的老臣,委以重用,授予上将军。可他居然想要谋逆!”
赵爽一笑,似乎乐了,向着帅案之下的一众都尉,问道。
“你们说上将军想要造反么?”
“上将军公忠体国,怎会有造反之心?”
“上将军为我大赵功臣,劳苦功高,乃我军士卒之楷模。”
......
一片赞誉之声,扈辄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赵国的朝堂,见到了郭开弄权时的场景。
满朝附和,无有逆言。群臣低首,党羽连结。
便是在那时,扈辄见识到了什么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震慑于权臣的手段,从此投向了郭开。
可现在,这小小的营帐虽然不如邯郸王殿,这一众都尉也不及那些上卿、大夫显赫,可给予扈辄的震撼,却要远远超过郭开。
因为,这帅案之后的少年,要远远比郭开年轻。
天下之人只知郭开一言逼走了廉颇,可扈辄明白,郭开并不是一个只会向上进谗言的小人。
起码,他的治国之能,扈辄是亲眼见到过的。
“世上总以为君子不如小人。因为君子总守着心中的戒尺,不敢有所违逆。可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君子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