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114节

这种事情能理解,赵宜昌本来觉得敷衍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年轻的混蛋竟然觉得死去的信号手的兄弟是威胁,于是让人把那家伙给抓了起来要沉海。好在他们也不敢白天干,晚上被巡夜的赵宜昌看到。

赵宜昌虽然贩卖私盐,谈不上是个守法之人。不过不守法和滥杀根本不是一回事。赵宜昌坚决不答应那厮这么干。不过年轻的时候与见识过许多混蛋,赵宜昌看得出对面的这个年轻混蛋从骨子里就不是好人。

完全无视那个年轻混蛋充满戾气的模样,赵宜昌继续举止从容的喝着椰子汁。对付这种人的办法之一就是不要被他们吓住,这帮家伙们虽然没底线,却知道他们自己并非无敌。不过举止虽然从容,赵宜昌心中也忍不住生出杀意。如果对面的不是船东的堂弟,如果这厮不是代表船东监督收益。赵宜昌即便不弄死这混蛋,至少也得废了他和他的几个爪牙。

而且赵宜昌此时已经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把这厮的爪牙废了,如果没有那四个跟随船东堂弟的混混,这厮大概也得乖乖听话。对付混蛋可不能用对付赵嘉仁的应对。

船东的堂弟又开口了,他的声音里面都是恨恨的情绪,“赵大哥,这人就是祸害啊。此时已经撕破脸,若是不干死他,等着他回泉州告我么?”

赵宜昌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现在就把这厮干掉算了。按照这厮的想法,弄出人命反倒是别人的错。仿佛只要没有更强有力的势力来主持公道,这厮就代表了公道一样。

想了想,赵宜昌答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人不能杀。”

“赵大哥。你别的话兄弟我就听了,此事绝对不行。”船东的堂弟脸色狰狞起来,说完这话之后他起身到了门口拉开门,从外面就进来了四个壮汉。

赵宜昌不许杀信号手的兄弟,那人被关在船长室后面的小屋里。此时看情况不对,赵宜昌腾的站起身,一个健步就跳到从外面锁着的小屋门口,迅速打开门锁。把屋里面的那家伙拽出来。

不等凶手们杀人,赵宜昌拽住那家伙到了窗户口,把那厮从窗户里给扔了出去。也亏得赵宜昌动作快,只是毫厘之差,凶手们就要抓住信号手兄弟的衣服。

“你!”船东的堂弟面色已经狰狞到扭曲,他等着赵宜昌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仇敌。

赵宜昌看似毫不在意的拉住一根绳子猛力拽动,外面立刻传出当当的响声。那是船长室内控制的警钟。警钟响起,船上立刻就有了动静。

赵宜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马上就要有人来,你是自己走,还是等人来?”

第063章 轻松返航

在海岛边修整了几天,补充了淡水和椰子。船队就开了个会。

“我等前往狼牙修国要经过三佛齐,三佛齐之人喜欢炫耀武力。我等经过海峡的时候,他们会派船攻击我们。”蔡有灿介绍着情况。

“那上次你怎么过去的海峡?”赵宜昌准确的抓住了重点。

蔡有灿不太好意思地答道:“上次啊……三佛齐的船过来攻打,我们打沉了他们十几艘船。然后三佛齐就没有派船来攻击我们了。”

“……也就是说,咱们大概是不敢去三佛齐的港口停泊喽?”赵宜昌依旧准确的抓住重点所在。

“大概吧。”蔡有灿不好意思地答道。说完这个,他连忙补充了一句,“在这边的港口有很多。三佛齐只是不许别人过海峡,若是到他们的港口做买卖,只要你肯交税,也是可以的。”

到了此时说实话未免太伤人,一众非赵家船队的家伙们面面相觑。就在这时,赵宜昌笑出声来,“我知道赵知州的为人,若是让大伙赔钱,他定然不会哄骗大家来。事已至此,我是相信赵知州的。这位蔡兄弟,你不妨就说个实话,到底要怎么做。”

李洪钧一直沉默着,看到有人态度明确的支持,他开口说道:“这个岛就是咱们的据点。你们若是不放心,就可以留一部分货在岛上。我们先去狼牙修国贸易。接着在周边各国做做贸易。”

周围众人神色各不相同,气馁的有,不安的有,恐慌的有。这些表情都被李鸿钧看在眼里,他用沉稳的声音对众人说道:“这只是开拓南海的第一步,万事开头难,可诸位好好想想,你们以前哪里有现在的机会。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放手一搏吧!”

景定三年正月十七,西进的船队出发了。这支船队有100艘船,其他五十艘留在岛边等待消息。船队满载丝绸、茶叶、瓷器、铁锅、棉布。

经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三佛齐的军船记得赵嘉仁船队的外形与旗号,或者是被这样规模的船队吓住了,竟然没有军船前来拦截。

经过几天逆风而行,船队终于抵达目的地,海峡西北的狼牙修国。这是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城市,依山而建。港口中船只甚多,见到这样一支大舰队从东而来,不少船只吓得立刻起锚。赵宜昌看着惊慌失措的海港,忍不住在船头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瞬,他觉得船队是真的来对了地方。

船队离开的时候已经三月十八,每一艘船上都装满了货物。每家船队的选择都不同,香料自然是最大的部分。到狼牙修国经商的大食商人以及天竺商人非常多,三佛齐的凶猛海军以及凶狠的过路税让他们不愿意经过海峡。没想到突然就遇到了大宋商人,这些人与大宋商人来了一场双方都极为满意的贸易,香料自然是其中的大头。

赵宜昌也帮着船东买了不少香料,但是他自己那份的选择的是与赵嘉仁船队相同的产品,锡。大宋的锡矿很有限,现在大宋进口锡的产地是大理,那价格是飞到了天上。不过锡的买家不多,让不少商人对这玩意没兴趣。赵宜昌却不在乎,在大宋有一个永远对金属感到匮乏的城市,那就是临安。身为赵氏宗亲,赵宜昌对临安并没有陌生的感觉。

三月二十日,大宋商人与在狼牙修国贸易的天竺以及大食商人依依惜别。双方约定,明年一月再次相会。于是船队乘风顺水的再次驶入海峡。

这次到了海峡东口,终于出现了三佛齐国的军船。负责警卫的赵家船队上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炮,三佛齐的军船没多久全部被打沉。无视在水里翻腾的那些混蛋,船队上的大宋商人唱着歌,吃着咖喱饭,乘风破浪扬长而去。

回到基地,船队也没有继续去其他地方做买卖。此次已经赚到够多,赵家的船队有强大的武装,可商人们却没有。于是船队修整一番,随即开始北上。

先走的是商船队,赵家的军船殿后。等第五船队离开,从岛的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蓬头垢面,却穿着赵家船队的服装。那衣服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了。

这可把船队上的人吓了一跳。部队有严格的管理,人员走失得立刻上报。这突然冒出人来,负责领军的可是要受罚的。

赶紧把遭受折磨的兄弟安顿一下,结果大家发现谁都不认识这位。这一问才知道,最近两个月里面营地里的神秘失窃案竟然找到了元凶。这位是五号船队里面的船员,因为遭到船东的追杀,才逃上岛躲了起来。这位肚子饿,也没办法点火,就只能靠吃椰子和野果为生。这些玩意不耐饥饿,他有时候就偷偷到正在建设的营地里面偷点食物吃。

这位从一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就开始哭,边讲边哭,边哭边讲。好不容讲完,他就哀求赵家船队把他带回泉州。无论如何,他总得把自己兄弟的死讯带回家里。身为赵嘉仁的部下,船队里面的兄弟对这位很同情。就在返航之时捎上他一起返回大宋。

到了五月,船队先抵达广州。稍加休息,随即前往泉州。官员与市民很久没见到规模如此的船队,自然是欢喜。而赵嘉仁欢喜之后却得知了这次的凶杀案,这下他有些迟疑起来。

事情很简单,供述非常有力。赵嘉仁把船队的人叫来,正好也能与航海记录对应。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不要接案子的问题。如果是从穷人的角度,这案子当然要接。如果从有钱人的角度,总得顾及一下投资人的态度。

赵嘉仁心里面已经有了想法,他就把负责讲述断案的司马考请来,把此事告知了司马考。司马考听完了赵嘉仁的叙述,立刻答道:“赵兄弟,此事绝不能放过。今日你饶了此人,他日这人就不光是敢杀他自己船上的人,而是敢做海盗杀人越货!那时候只怕你就要后悔今日没有除掉这个祸患!”

第064章 正义感与利益

赵宜昌的桌上摆着仁达钱庄的飞票,总数有三万贯。这是他过去大半年忙碌的结果,在大宋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微微颤抖的手按在这叠飞票上,赵宜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少年时代开始,他一直希望能够有万贯家财。到了快四十岁的今年才终于挣到,赵宜昌最大的感觉是不真实。一路的辛苦都是那么的真实,一路上的伤心失望期冀奋斗都很真实。唯独这最终的成果是如此的不真实。让赵宜昌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

手轻轻颤抖,眼泪湿润了眼眶,涌出眼眶。抬手擦着泪水,赵宜昌面对巨款低声啜泣起来。

“爹。你怎么哭了?”奶声奶气的呼唤声让赵宜昌抬起头,模糊的泪眼中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擦去眼泪,赵宜昌就见到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进了屋子。

这一瞬间,赵宜昌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他站起身上前几步把女儿抱在怀里,又看了看躲在门外的老婆。赵宜昌抱着女儿走出屋门,一把将自家老婆搂在怀里。他悲中有喜地说道:“咱家有钱啦!以后再也不会缺钱啦!以前我许给你的房子,首饰,轿子。现在咱们有钱之后都可以买。”

赵宜昌的夫人没想到赵宜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下来。嫁给赵宜昌并非是上选,赵宜昌夫人的心里面并没有挣扎过。成亲之后,自视甚高的赵宜昌也说过许多当时不可能实现的大话。这也让赵宜昌的夫人感到失望。

然而今天,赵宜昌所说的一切居然实现了,而赵宜昌依旧记得以前的承诺。这让赵宜昌的夫人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见到父母都在流泪,赵宜昌的女儿连忙给爹妈擦眼泪。可夫妻两人情绪激动,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看到自己的努力没成效,小姑娘小嘴一扁,委屈的哭起来。见到宝贝女儿哭起来,赵宜昌终于止住哽咽。

好不容易让家里恢复了平静,赵宜昌把夫人叫到屋里,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中间是那三万贯的飞票。赵宜昌拿出五千贯推给夫人,感慨地说道:“这些年让你辛苦了,现在不缺钱了,你想置办些什么就去置办。若是钱不够就问我要。”

赵宜昌的夫人没有拿钱,她轻轻摇摇头然后说道:“大郎,家里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改变。我前些日子听你讲说可以投钱到赵知州的船行里面。不知道现在可否还有这机会?”

听了夫人投资的建议,赵宜昌露出了自行的表情,“我还不老。还没到糊涂的地步。剩下的钱,我是准备到赵知州那边买船。这次南下,我要自己带船南下。无论如何都要靠自己赚到钱。”

“不要这样。这些钱已经够我们这辈子吃喝不愁。若是你还要冒险,那还不如留在咱们自己手里花。”赵宜昌的夫人明显不支持赵宜昌的冲动决定。

不过赵宜昌从来不听夫人的建议,此时手里有了钱,更是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将五千贯飞票塞给夫人,让夫人收好其他飞票,赵宜昌自己出了家门直奔船行。这一路上他心情也开始平复,于是忍不住稍微有些后悔。运回来的锡的确卖个不错的价钱,却没有赵宜昌想象的‘临安价钱’。

买锡的商人坦承临安的价格的确比较高,但是他告知赵宜昌,这一路上的税收同样很高。若是赵宜昌有免税的船只可用,他就可以随便。若是没有的话,那就不妨早早出手。赵宜昌选择在泉州出手,对于过去的事情,赵宜昌虽然有些遗憾,却没有非得计较的意思。

到了船行,有人立刻将赵宜昌领进了一间屋子。赵宜昌本以为是要和他谈生意的事情,没想到里面的人开口就问起赵宜昌船上的杀人案件。提起此事,赵宜昌神色就变得冷淡起来。他很不想提及此事,船东的堂弟那恶劣的混蛋实在是让赵宜昌恶心坏了。此次他坚决不准备再与别人合作,就是心中有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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