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走到首的椅子坐下,伸了个懒腰:“八万叛军,还是不造杀孽的好啊。”
苗刘二人面如死灰坐于地,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忽然变成了这样,这时候的他们心里无限懊悔,早知道徐子桢单枪匹马出现在城里是件有古怪的事,他们早该防备的,可是谁能想到他确实是没带一兵一卒进城,却偏偏早将人手安插在了他们身边,防不胜防啊!
徐子桢坐在椅子,眼睛微微闭合着,嘴里哼着谁都没听过的小调,他表面很轻松淡然,可谁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象他说的,叛军毕竟有八万之数,要是真打起来那是多大的一笔杀孽?但是要稳妥的抓捕苗刘二人,还是只能靠近他们才能找机会,而这个机会是早在三年前他已经布置下的。
当时他在计划离开应天府之前考虑到这事,按说天机营干这事较稳,可他暂时还不想让天机的任何人暴露在外,于是写信找远在西夏的云尚岚要了一批云家子弟,让他们各自分开投军混入应天府,再让赵构暗安排进了京城卫戍营和殿前司内,于是一明一暗相辅助之下,再兼这批云家子弟都是精英,十几人之总有能混到苗傅身边的。
另外,徐子桢只记得个苗傅,至于苗刘之变的那个“刘”是谁他根本不知道,所以只能广撒,十几人混进军,只要是姓刘的军官逢迎靠近,最后他们成功了,云越云扬二人成了苗傅刘正彦身边的近侍,也让今天的二人输得毫无招架之力,心服口服。
屋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都能听到,屋外却已经乱了,徐子桢来了,二位大人被制,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叛军之,很快,二十多名层将领惊慌之下聚集在了一起,想要商量个出路,是救二位大人还是索性开城投降。
这其有苗刘二人的死忠,还有摇摆不定本为了投机的,于是一时间争了起来,徐子桢在里边,哪怕是苗刘的死忠也不敢轻举妄动去救人,毕竟徐子桢凶名在外,不是好惹的。
在那个厅里,两派人争个不休,一边说先想办法救大人,一边说大势已去,先开城投降能保住命才好,而在这混乱之时忽然又出事了。
每个将领身边都有几个近侍,而在他们争论激烈时,忽然有十几人同时发难,和云越云扬一样,在猝不及防之下抽刀杀了身边另几名近侍,然后将刀架在了原本是他们司的将领脖子。
这一下两派人马全都傻了眼,因为那十几人挟持的不光是苗刘的死忠,还有那一部分骑墙派,在这厅内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人。
第1084章:一网打尽
不用说,这十几个忽然发难的是徐子桢在三年前安排的,除了云越云扬外的其他云家子弟。
整个叛军,殿前司和御营,几乎所有将官都被一打尽了,象苗傅刘正彦一样,他们也完全没想到跟了自己几年的亲信会突然间反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官被挟持,底下的军士象苍蝇没了脑袋一样,军营内乱作一团,他们全都懵了,出城又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又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应天府的百姓还是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没人察觉到叛军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这时的徐子桢则依然在那个厅里闭目养神,苗傅刘正彦绑得结结实实被丢在一边,还有个云扬在看着,出不了岔子。
门外忽然有人来了,云扬抬头看去,和来者对了个眼神,点点头让他进了门来。
“家主!”
和云越云扬一样,来人进门先给徐子桢行礼。
徐子桢睁开眼看了看,笑着站起身来:“辛苦了,那边搞定了?”
那人道:“回家主,两军共二十四名统领及指挥使俱已擒。”
“好,干得不错!”徐子桢以拳击掌赞了一声,随即看了眼地的苗刘二人,笑道,“既然人齐了,那一起开个会吧……那边人多不好带,咱们过去。”
“是!”二人前将苗刘提起,往外而去,徐子桢不紧不慢踱着步跟在后边,不多时来到前边不远的议事厅。
议事厅外远远的围了许多人,一个个都在张望着,却没人敢靠近,他们都只是寻常军士,他们的长官都在里边被扣着,刀剑加身,他们也不敢乱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徐子桢的到来每个人都象是受了惊的小鸟,纷纷躲避开来,用惊恐紧张的目光偷偷看着,没人前。
苗刘二人双手反绑,被两个云家子弟抓在手里,象是个物件一样被提着,往日里这八万大军是他们说了算,可今天算是丢脸丢大了,再不复往日威风。
徐子桢嘴角挂着笑意,在路经人最多的地方时脚下稍停,视线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然后走到厅门口。
“那是谁?没见过啊。”
“是徐子桢吧,听说他今天来了。”
“真是他?这么单身一人进咱们这儿,果然好胆色!”
“嘘!轻点!他那神机营说不定在这附近,要不他怎么会来?”
徐子桢不理会外边的议论,踏进厅里,一进门见到了那二十四个将领,全都绑着手脚顺着三面墙坐在地。
“不好意思各位,得罪了。”徐子桢笑吟吟地抱了抱拳,然后缓步走到厅央站定,拇指反挑指着自己,“介绍一下,我叫徐子桢。”
这些将领已经知道了徐子桢来的事情,他们刚看到两位长官被提进门,接着见到他进来,猜都猜得到是他,徐子桢说完后没人吭声,全都默默看着他,从他们不慎被扣之后已经心如死灰了。
本来是造反,说兵谏只是好听点,要是成功了还好说,他们成了新皇的人新皇的兵,可惜现在,失败了,城外有张叔夜的大军正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破城,而现在徐子桢又掌握了这里,他们都知道,已经再没退路了。
“哟,没人理我?”徐子桢一脸诧异道,“怎么,都知道自己错了,静坐等着被砍脑袋了?”
苗傅在几年前讨厌徐子桢,讨厌他这种吊儿郎当的腔调,此时又见当初熟悉的这副样子,顿时忍不住爆发了起来,怒道:“徐子桢,要杀要剐来个干脆的,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徐子桢歪过半个身子看向了他,说道:“听你这意思你是已经等死了是吧?”他忽然提高声音骂道,“那你他妈倒是死啊!”
他突然的发怒倒让苗傅愣了一下,没等他回神,徐子桢已指着他继续骂了起来。
“老子好不容易准备了几年,等着把兀术那王八蛋给灭了,你们在这节骨眼兵谏?啊?把官家逼出应天府,你们他妈准备占山为王?老子本来等着韩世忠的大军当主力,你们这一闹,我和他商量好的事全黄了,兀术还继续占着陕西两河,还继续奴役着我大宋子民,几千万大宋百姓因为你们这一闹只能继续活在水深火热之,想死?冲你们这罪过,别说砍头,抄家灭门老子都不解恨!”
说到这里他已经怒不可遏,一把拽下头的假发朝苗傅狠狠砸去,指着他接着吼道:“你看我不顺眼是吧?你自诩为忠臣良将是吧?你现在给了兀术一个天大的良机,本来四方使力已经将他逼得收缩了起来,眼看着老子要一鼓作气去灭他了,这当口被你一拖,他很快能松口气,而且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他紧守陕西两河,再要想出其不意灭他再也不可能了,这仗一打得多打好几年,百姓也得多受几年的苦,这些罪过谁来顶?你告诉我,谁来顶?”
苗傅被他骂得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徐子桢说得没错,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忠臣自居,但他其实自己都没明白,他忠的并不是赵构,而是忠于大宋,这几年看着赵构日渐堕落,他的心里其实无愤懑,偏又无计可施,所以当刘正彦与他私下交谈时稍一撩拨一拍即合,兵谏由此而起,可他根本没想到那么远,没想到会破坏剿除兀术的大计。
刘正彦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不是个能把自己性命交在别人手里的人,不说话不是已经认命,而是在等待着机会,但现在眼看苗傅似乎有被徐子桢说动的迹象,便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喝道:“徐子桢,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算你拿住我们这些人又如何?你在我大营之,在我大军包围,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再无活路,你……”
砰!
话未说完,徐子桢忽然一拳砸在他面门,鲜血飞溅,刘正彦闷哼一声倒摔而出,晕了过去。
第1085章:借命
“威胁我?老子敢来就做好了死在这儿的准备!”徐子桢呸了一声,回手揪住苗傅的头发,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来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八万人马,八万条命,大宋不易,苦了多年,能不造杀孽最好,姓苗的,你他妈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苗傅被揪得头后仰着,却没有露出痛楚之色,只是怔怔地看着徐子桢,他发现自己似乎错了,原本在他的印象里徐子桢就是个装神弄鬼的小人,可现在看来,徐子桢不是小人,他很大,胸怀着大天下。
叛军该死,不管多少人,只要背着叛军二字的都该死,可徐子桢却宁愿选择单身闯来,单枪匹马,这得多大的胆色?虽然苗傅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徐子桢选择了捉拿他和刘正彦两个首犯。
“我……”苗傅觉得嗓子有点涩。
“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条路,好好安抚你们的兵,开城投降。”徐子桢松开手,抬手指着在场所有人,缓缓说道,“听明白了,我说的是安安份份开城投降,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八万人我要一个不落,一个不伤!怎么样,若能做到,我——保你们家人。”
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这话他们听明白了,造反是灭族的罪,徐子桢敢说保他们家人,意思就是他们的死罪是逃不掉了,但能免于灭族,他们有点不敢相信,皇权在此,律法在此,徐子桢的这句保证能有用么?
徐子桢冷眼斜睨:“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是在命令你们,你们要不愿意也行,城外有五十门神武大炮,应天府的城门能顶几炮?”
众将领大吃一惊,齐齐抬头看他,神武大炮的威名他们早就听说过,当初诸国使节参观应天书院时就被狠狠震慑了一把,据说顶风都能打出几里远,何况这不是一门炮,而是有五十门,恐怕给整个应天府的地皮翻一把都够了。
徐子桢一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遂对云扬使了个眼色,云扬会意,指示其他各云家子弟解开部分将领的绑缚。
被松绑的那十几人站起身来,揉着被绑的地方,怔怔地看着徐子桢,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徐子桢又一眼看来,冷冷地道:“还不滚?”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