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叫不过分?二换三还加每人一万两银子。
李纲自己都在心里苦笑,徐子桢这是得有多大底气才做得出这事,简直象个奸商!不对,什么叫象,他压根就是个奸商!
砰的一声,图茧又重重跌坐回椅子上,脸上的颜色变成了彻底的锅底黑,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两个员外郎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好!一万便一万!”图茧终于做出了决定,反正四王子都做出了决定,他也没必要坚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咬牙道,“今日先交换,剩余的银两……”
礼部员外郎插嘴道:“是二十三万两。”
图茧忍着怒火道:“剩余的二十三万两,我明日谴人送来。”
兵部员外郎大咧咧坐着,把玩这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明天?这事不好办,空口无凭啊,你不来怎么办?”
周围的百姓也齐声起哄:“对啊,你赖帐怎么办?”
图茧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两个员外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之前都是按着李纲大人的吩咐一步步做的,可没吩咐到这一步啊,李纲自己也有点吃不准了,人家就带了二十万,难道押一部分人让他明天再来?
忽然从人群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带着人先滚蛋,明天把剩下的银子带来。”
随着话音落地,徐子桢出现了,一头精神的短发,身上穿着件对襟短褂,脚下踏着双木屐,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向李纲身边,在他身旁跟着的是一身妇人装扮的苏三。
人群一阵哗然,因为到现在为止,徐子桢还从没露过面解释一下他被怀疑的事,不过今天这场和谈下来,那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谁都猜得到,今天和谈上这么强势以及之后的加钱赎人必定是他的手笔。
原本在场这些百姓中可能有一半都在怀疑他与金人私下有约,可是现在,所有人在见他出现后只是短暂的安静后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先生来了!”
“徐先生!”
“徐战神!”
图茧猛的站起身来,眼中快要喷火似的瞪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道:“徐!子!桢!”
徐子桢面带微笑和百姓们挥手致意,然后瞥了图茧一眼:“干嘛?看我不爽就带人来打一场,不敢打就滚,老子没空跟你磨唧。”
百姓们一阵哄笑,图茧的脸色又是好一阵变化,不过这次只在红和紫之间变了。
李纲笑吟吟地起身迎上前去,问道:“子桢你说让他先走?若他明日不来怎办?”
徐子桢手一挥,苏三过来将手里一个包袱丢在桌上,打开看时,却是一面大旗。
图茧瞳孔一缩,他认出来了,这是右路军帅旗,那日大战后粘没喝溃逃,原以为帅旗是丢在了半路,可没想到在徐子桢这里。
徐子桢笑了笑:“他要赖帐也没关系,咱们把这旗挂在城门边,我记得那儿有个茅房,拿这玩意当个门帘还挺合适……”
他还没说完,百姓们已经大笑了起来,敌军大帅的帅旗放在茅房门口当帘子,这招实在够损,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那面旗上,看他们的神情似乎都已经在想像着这旗在茅房门口飘啊飘的样子了。
“你敢!”图茧再次暴起,怒喝一声伸手去抓那旗,可是手刚伸出不远就忽然停住,只见一只粉嫩雪白的小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他这么一个以勇猛著称的谋克,竟然半分都移动不得了。
苏三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叉着腰,冷哼道:“想抢?你当姑奶奶是吃素的么?”说着话忽然一甩手,图茧只觉一股巨大的怪力传来,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徐子桢坐到李纲身边,嘴里说道:“小苏三斯文些,别吓坏了他。”
苏三闻言整了整衣袖,轻咳一声道:“这位将军对不住,奴家不该吓你。”
“哈哈哈……”
四周的百姓已经不行了,一个个捂着肚子狂笑不已,图茧再也不愿多说半个字,哪怕被苏三这么羞辱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明天还来送银子?去他妈的,这破差使谁爱来谁来!
“走!”他霍的转身,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大人等等咱们!”剩下的金人急忙带着那些金俘追上,也顾不得礼仪了。
百姓们齐声大笑喝彩,笑声中满满的都是自豪与痛快。
这一天,他们等得太久了,大宋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来了!
第934章:朱勉
图茧灰头土脸地走了,象是被狗撵似的走得飞快,那些金俘也被带走了,而现场只留下了那六十多个被掳去金国的宋臣。
直到这时百姓们才纷纷明白过来,为什么徐子桢会让人好好养着那些金狗,不是真的和金人有什么内情,而是为了养胖点好讹钱,于是,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城内对徐子桢的那些不利言论全都消失了。
李纲站起身来,对两个员外郎一挥手:“先回去再说。”
“是,相爷。”
一队禁军过来,带着十好几辆车,将那些送回的宋臣请了上去,朝着宫里而去。
那些宋臣全都被人用黑布套着头,百姓们好奇地想看,可看不清都有谁,而这一幕又很快被传遍了,无他,这是徐子桢为了顾及这些宋臣的颜面,特地吩咐人在进城前给他们准备的,要知道这些都是读书人出身,面子比性命都看得重要,要是被百姓认出他们的身份,那就真不要活了。
徐子桢也起身回家了,拱手对四周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就走了,这天剩余的时间里全城都在热烈地传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徐子桢却在家平静地陪着家人。
第二天一早,徐府忽然来了个太监,把徐子桢带进了宫去,关于这事徐家没人感到惊讶,因为这早在徐子桢和温娴的预料之中。
赵构登基之时朝中已无多少重臣,为了理政的顺利他不得已临时提拔了些人代替,但是那些要位岂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做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赵构的朝政理得十分吃紧,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出现。
不过现在好了,当初被掳走的要臣们都回来了,只要让他们恢复些日子,身体调理得当,必然能再回原来的岗位上去,至于有些当初卖国求荣投靠金人的,自然也不会在这次的交换名单里,早就在金人的朝廷里当差了。
徐子桢今天总算打扮了一下,没有再吊儿郎当的,在引路官的带领下来到勤政殿外,经通报后不久,一个太监快步而出:“圣上有旨,宣典学使徐子桢觐见。”
大殿的门是敞开着的,只见百官已分列两侧,一个个偷眼望着门外,徐子桢知道在这时候这地方不能太放肆,于是整了整衣衫,踏入了殿门,只见赵构高高在上端坐着,脸色看不出是冷峻还是严肃,总之似乎不太好看,心事重重的。
温娴教过徐子桢朝堂礼节,按理说他这典学使的身份是够不上进殿面圣的,而且说白了,这个头衔也是当初赵桓特地为他造出来的,其实论品阶他连八品都不是。
不过徐子桢哪会管这些,自顾自进了殿后大步走到前头,只这一下就有不少官员变了脸色。以他的品阶,连大殿其实都不能进,就算进殿后也只能依门而站,绝不可多越一步,可他倒好,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往前。
可是接下来一幕让更多的人变了脸色,因为徐子桢来到最前头时才停下,然后只是拱手一礼,说道:“官家,我来了。”
见驾不跪?而且连山呼万岁都没有,直接说一句我来了?这小子当自己是谁?满朝官员中有许多只知道徐子桢的名,却没见过他的人,当即就有不少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嘀咕了起来。
赵构正在琢磨着事,刚反应过来要说话,可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最前端的队列中一人出列喝道:“大胆徐子桢,竟敢见驾不拜言语粗鄙,尔可知罪?”
徐子桢扭头看去,却见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虽然不再年轻,却颇为儒雅俊秀,从补服上看还是个二品的,他愣了一下,又回头问赵构:“官家,这是哪位?”
赵构的脸色忽然变得更不太好看,冷冷地道:“直秘阁,资政殿学士,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