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随听见门口有响动,猛的回过头来,见是他们几个,顿时面露喜sè:“啊呀,莫非水匪退去了?”刚说完忽然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徐子桢道,“徐兄果然身手高强,这么多水匪都被你打退了?小生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刘掌柜左右看了看,问道:“柳公子,你可看到有人在舱内?”
柳风随奇道:“人?此间除我之外并无他人啊,不知刘掌柜想找谁?”
徐子桢看着他的眼睛道:“柳公子,你真没看到有别人么?”
他这“别人”两字咬音特意重些,并仔细看着柳风随的反应,只是柳风随却象是真的和他毫无关系一般,依旧一副惊讶的样子:“真有别人么?这……哎呀,小生已吓破了胆,着实没见有其他人。”
徐子桢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发现柳风随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颇有些异样的味道,他心中莫名其妙的一凛,顿时收住了话头,笑道:“可能是我眼花了,或许那位高手相助后不愿见我们,已下船去了。”
李猛在一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徐子桢急忙轻轻碰了碰他,李猛立时会意,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刘掌柜愕然:“下船?这可是在长江江面上!”
徐子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刘掌柜,你不知道江湖上有种功夫叫铁掌水上飘么?人家只要一根柴火棍就能横渡长江,而且还都不带湿鞋的。”
刘掌柜大奇,随即感慨道:“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高手么?哎呀,那我可是眼拙了,竟然没能见上一面,无缘啊无缘。”说完边摇头惋惜边嘟囔着离开了房间,去安排船夫将甲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柳风随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徐子桢在那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刘掌柜刚走,徐子桢便顺手关上了门,对李猛说道:“小猛,还不赶紧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李猛砰的一下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嘴里说道:“多谢恩公!”
柳风随满脸无奈,赶紧将李猛扶了起来,摇头道:“可惜可惜,我隐匿多rì,还是在这当口破了行踪。”
徐子桢笑道:“柳公子,你可装得真好,我怎么看你都象是个正儿八经的书生,没想到这一手飞镖功夫可帅得紧啊!”
柳风随看了看李猛,也笑道:“若非这小子遇险,我还真不想暴露行踪……也罢也罢,此乃命也运也。”说完又看了一眼徐子桢,眼神里似笑非笑。
徐子桢怔了一下,却立刻会过意来,笑道:“柳兄请放心,这事就咱们爷仨知道,我绝不跟别人说。”
李猛也是一脸认真:“我也是!”
柳风随笑着摸了摸李猛的头:“倒也不必说得如此严重,那想要寻我之人即便有我消息,我若不想见时还是不会让他见到。”
徐子桢点头道:“这话我相信,就光凭柳公子这一手装扮功夫就十分了得,装啥象啥,要不是舱里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个文弱书生了,啧啧……你看连晕船都这么象。”
柳风随哈哈大笑:“惭愧惭愧,小弟倒是真不识水xìng,并非有意假扮。”
两人相视大笑,李猛也在一旁傻忽忽的笑着,因为他也是个旱鸭子。
笑罢后柳风随忽然问道:“徐兄,听闻你此次去兰州乃是为了对付西夏兵?”
徐子桢点点头:“是啊,我也不瞒柳兄弟,这次一则是为了还个人情,二来么……”他指了指李猛,“他父亲与我一见如故,前些rì子惨死于西夏人手中,这次就是陪他将他父亲的骸骨葬回家乡,顺便找西夏人报仇去。”
柳风随看了一眼李猛,有些惊讶的道:“哦?小猛竟然是西夏人么?”
李猛摇了摇头:“我父亲是西夏人,母亲则是大宋人士,况且我觉得人与人并无区别,又何必整天打来打去,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到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柳风随猛的一拍手掌,高声赞道:“好!小猛这话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已有忧国忧民之心,难得,难得之至!”
李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只是这几年里跟着我爹东奔西跑的见得多了些罢了,再说……再说那些话其实是我徐叔常说的,我只是照搬了过来而已。”
柳风随大笑道:“那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少象你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尚还只知道玩耍,哪有如你这般心境胸怀的?”他顿了顿,忽然笑道,“小猛,你觉得我那手铜钱镖功夫如何?”
李猛虽然有些内向,却一点都不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道:“柳叔,您肯教我吗?”
柳风随笑着点点头:“我与你有缘,便教你这飞镖走石的功夫,此外……我另有一套家传的q-ia:ng法,也一并传与你,如何?”
李猛哪还有丝毫犹豫,一骨碌翻身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柳风随笑着扶起他来,显然对这个徒弟他也是很满意的,徐子桢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忽然笑道:“柳兄弟,小猛这头是磕过了,你若不嫌弃的话咱们是不是也磕一个?”
第79章:结拜一个
徐子桢一直很向往那种斩鸡头烧黄纸磕头结义的故事,桃园三结义、梁山一百单八将、五鼠闹东京,这些故事他从小就听得热血沸腾的,柳风随长得很俊俏,身手又好,还这么低调,让他顿时起了想结拜的冲动。
柳风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弟正有此意!”说着话不知从那里摸出一坛酒来摆在桌上,“徐兄,此处无香炉,以小弟愚见,倒是此物更为适合,不知徐兄以为然否?”
徐子桢拊掌大笑:“哪还有比这更适合的东西么?来来来……”他拉着柳风随并肩跪了下来,一叙年岁,发现居然都是同年的,只是徐子桢稍大半年,毫无疑问的当了大哥,柳风随则忝作了小弟。
两人神sè肃然的对着酒坛磕了三个头,从此便开始兄弟相称了起来,徐子桢只觉说不出的开心,拉着柳风随回到了甲板上。
刘掌柜正指挥着船夫们擦洗着甲板上的血迹,一见徐子桢上来赶紧迎了过来,将两锭银子塞到了他手里。
徐子桢吓了一跳:“刘掌柜您这是干嘛?”
刘掌柜笑道:“既然那位大侠不愿露面,那这份情只能算徐兄弟你的头上了,你可千万别推辞,我这一船货是次要的,可我这条命却比什么都金贵。”
徐子桢大感为难,正主就在旁边呢,自己是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正纠结着,一瞥间发现柳风随暗暗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收了下来。
刘掌柜继续吆五喝六地指挥船夫去了,徐子桢顺手将银子塞到了柳风随手里,柳风随看也不看塞了回去,笑道:“回头到了城里,找个铁铺打把象样点的枪,算是我送给小猛的。”
徐子桢这才收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他,笑道:“二弟,其实我一直挺奇怪,你好象特别关照小猛。”
柳风随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缘而已。”他顿了顿又说道,“因为我觉得小猛的经历与我有些象。”
“哦?怎么象法?”徐子桢奇道。
柳风随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父亲……当年也是为了护着一个朋友,最后被人刺死,后来我母亲独自带着我长大,将我父亲的一身功夫教给于我。”
徐子桢肃然起敬:“伯父为了朋友舍身成仁,子桢佩服!”
柳风随笑笑:“因此小弟才于这忠孝仁义信五字十分看重,大哥你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女子甘愿冒险诛杀首恶流落异乡,小猛明知不敌依然护住刘掌柜与我,这才是让我感动佩服之极。”
徐子桢摸了摸李猛的脑袋,也赞道:“这小子平rì里话不多,不过却是个小好汉!”
李猛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不知道怎么答话,只是拿眼睛溜溜地看着柳风随,柳风随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笑道:“船上人多眼杂,待下了船寻个清净地方,我再教你镖石和q-ia:ng法。”
徐子桢忽然问道:“对了二弟,你那一手铜钱镖功夫这么帅,想来伯父以前也是大有名气的吧?”
柳风随忽然沉默了起来,良久才沉声道:“我父亲当年其实并不用铜钱,而是寻常石块,历来出手无虚发,江湖人送外号……没羽箭。”
徐子桢猛的跳了起来,惊呼道:“什么? 伯父是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
柳风随奇道:“大哥竟也知道我父亲么?”
徐子桢兴奋得不知所措,搓着手咧嘴笑道:“太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