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的目光依旧没离开酒杯,唤道:“燕赵。”
燕赵应声出现:“属下在。”
“将人给我送去徐府,即刻。”
“这……是。”
徐子桢是跟着赵构来的府衙,没骑马,出门后索性就步行往家而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腊月里的应天府冷成狗,北风象刀子般刮在脸上,徐子桢浑然不在意,正好能冷静冷静。
一路上他边走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恼火。
他发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不该早早的透露那么多讯息给赵构,最要命的就是那“将来”俩字,在赵构看来自己就是个半仙之体,说的话绝无差错,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赵构相信他的话,所以早早的进入了当皇帝的状态,哪象原来历史上那样,一直都活在惊恐中,刚登基没多久就被金人赶得南逃,龟缩到临安苟且到老死。
啪!
徐子桢抽了自己一嘴巴,狠狠地骂道:“让你嘴贱。”
痛感传来,他龇了一下牙,赵构对自己的忌惮已生,就算把自己抽死也改变不了事实了,可他是来自八百多年后的新中国青年,那个年代只有国家领导人没有皇帝,所以即便他穿越到宋朝也从没将皇帝当回事。
以前他对赵构客气只是因为自己的伟大抱负,要将大宋朝从金人乃至以后的蒙古人手中解救出来,所以他才会挖空了心思要当赵构身边第一人,只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历史上每个能当皇帝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轻易当上皇帝的心腹。
为了机密起见,徐子桢有不少事都瞒住了所有人,就说这次抵挡住兀术的十万大军,那些个新武器和城外的棋盘地道赵构就不知道,自然难免引来赵构的不满,这也是人之常情,可徐子桢这么保密也是无奈之举,他赵构就不能体谅些么?
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徐子桢本想借冷风让自己冷静一些,可却越来越冷静不了,一是因为他费尽心思出生入死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却换来了赵构对他的忌惮与防备,二来是因为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将来,如果按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灭九族是逃不了的了。
一想到这里徐子桢彻底发毛了,难不成老子特地跑北宋来挨斩?操,老子不干了,北宋变南宋关我鸟事,天下兴亡关我鸟事,一切都特么关我事?
不知不觉中他已回到了家,黑底金字的“徐府”俩字在清冷的黄昏中很是醒目,徐子桢甩了甩头,把那些烂事暂时撇开,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家里还有那么些娇妻要陪着,过不多久自己的孩子也该出生了,不论如何这是让他真正感到高兴的事。
可是他刚踏进大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内的天井里整齐地站着两排少年,一水的白布衣衫青色头巾,安静地站在那里,象是在等着什么人,而徐家的门房则在他们面前不停劝说着什么,双手搓动神色焦急。
徐子桢进门扫了一眼,问门房:“怎么了?这是几个意思?”
门房一回头见是他,赶紧迎上:“老爷您可回来了,这些娃娃说是来咱们家给您当学徒的。”
徐子桢好不容易收起的火瞬间又窜了出来,赵构的速度够快啊,自己还没到家,人就已经先来了,这是打算掐着鸭脖子硬灌糠么?
既然赵构不讲究,徐子桢也不打算客气了,一指大门:“老子没兴趣也没空收什么狗屁学徒,都他妈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那群白衣少年没想到徐子桢会是这样的态度,顿时都为之愕然,为首一个少年硬着头皮说道:“徐大先生,我等乃是康王千岁指派,请先生……”
徐子桢脸一沉:“听不懂人话?滚!”
操,翻脸就翻脸,老子怕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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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墨绿陪睡
徐子桢的耐心一扫而光,前脚刚跟赵构摊牌不收人,没想到自己这还没到家,人就已经来了,而且这些小子竟然还想着拿赵构的名头来压自己,徐子桢心中一万头ca0'n-i'ma奔腾而过,是赵构离不开老子,不是老子离不开赵构,搞搞清楚!
老爷都发话了,门房自然不敢怠慢,一声招呼叫来几个小厮,连轰连赶的把这些少年驱逐出了门。
一场大胜带来的好心情被赵构彻底弄没了,徐子桢憋着一肚子火回进家里,几位娇妻早已等着,桌上的酒菜也齐备着,居然还是热的,一问才知道,这是温娴说的,徐子桢去七爷处必不会久,很快就得回。
徐子桢心中一颤,还是自家老婆好,一切都在为自己考虑,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拿捏得这么精确,可是很快他又奇怪了,温娴怎么会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回来,难道她猜到自己会和赵构闹不快?
屋里没外人,徐子桢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温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提壶给他倒了杯酒,转移话题敬他今日破敌大胜。
酒局一开就收不住了,温娴敬了第一杯,接着就是莫梨儿寇巧衣水琉璃等等,还有扈三娘温承言以及钱同致和高宠宝儿,整个徐家只有几人没来,一个是苏三,直到现在徐子桢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还有琼英,她很久都没在人前露面了,或许是因为儿子成了叛国逆贼让她无颜面对旁人,李猛被徐子桢差了出去办事,也是还没回来,另外就是阿娇,扬州回来后阿娇就象变了个人,再没和徐子桢说过话,以前的娇憨纯真小公主突然就不见了,今天也照例没出现,只说身子不适在房里休息。
可就是这些人已经让徐子桢招架不住了,以钱同致为首轮流敬着徐子桢,一杯接着一杯,连莫梨儿等几个大肚婆都没闲着,因为卓雅说了,有她在,就算临盆在即也能但喝无妨。
一个时辰没到,徐子桢就喝大了,胳膊撑在桌上脑袋摇晃着,随时都会断片的意思,一会儿搂着寇巧衣叫姑奶奶,一会儿拉着温承言叫兄弟,最后众人实在看不下去,让人把他搀扶下去休息算了。
本来徐子桢是该回高璞君房里的,但高璞君还在生气,一晚上只有她没敬过徐子桢的酒,因为徐子桢今天没听她的话,又出城冒险迎敌了,并且还把高宠给捎带上了,所以当下人来扶徐子桢时她还是坐着没动,一脸本小姐还在生气的表情。
温娴笑盈盈地起了身,说:“便让老公去我房里吧,我那里靠池塘,通风好,他酒也醒得快些。”
她话刚说完,墨绿就过来屏退两个丫鬟,自己扶住了醉醺醺的徐子桢,高璞君本来只是发个小脾气,最终还是会让徐子桢去她那里的,现在倒没法再开口了,只能任由他去。
墨绿小小身躯连扶带扛的把徐子桢带回了后院,直累出了一身香汗,进了屋里温娴顺手关上了门,和墨绿一同将徐子桢放到床上。
这床是墨绿的,温娴毕竟拖着身子,不可能和徐子桢这个醉鬼同床,温娴扶着腰回进了里屋,由墨绿照顾烂醉的徐子桢。
墨绿站在床边看着徐子桢,眼中满是无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替徐子桢除去衣服鞋袜,又打水给他擦了脸,迟疑了一下后吹熄了蜡烛,黑暗中传来悉悉梭梭的声音,却是她也脱了外衣钻入了被窝,一条嫩藕似的胳膊伸出来放下了床幔,屋内变得静可闻针。
徐子桢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口渴得厉害,醒了过来,眼睛刚睁开就发觉有些不对劲,身边好像还躺着个人,是个女人,但又不象高璞君,毕竟多日夫妻,光闻味道就能闻得出来。
只是这味道好像也不陌生,究竟是谁呢?
徐子桢猜不出,伸手过去想一摸究竟,可手刚一动就被摁住了。
“别……别乱动!”
我勒个去!徐子桢大惊,身边竟然是墨绿?这丫头怎么钻自己被窝里了?难道动了春心要献身么?
墨绿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又羞又恼地压低声音道:“别多想,我只是有话跟你说罢了。”徐子桢很想说都睡一个被窝了还说个毛,行动代表一切,可是墨绿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凌乱的心思瞬间清醒了过来。
“徐子桢,康王已对你心生忌惮,恐怕不日便要对你不利。”
徐子桢一惊:“你怎么知道?”
墨绿大急,伸手捂住他的嘴,小手又香又软,差点又让徐子桢迷了魂,可墨绿又说了句足以让他清醒的话:“嘘!你小声些,当心被人听去。”
徐子桢不是笨蛋,瞬间就明白了墨绿的意思:“你是说家里被赵构安插了眼线?”
墨绿道:“看不出谁是,但我肯定是有的,不然你刚回家康王怎么就立马能知道?”
徐子桢沉默了,确实,他失踪后首次回家没多久赵构就来了,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墨绿现在这么一说提醒了他,从古到今的当权者大多都喜欢玩这套,赵构心眼这么多更是不会例外。
想到家里被人安了眼线,徐子桢就象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不爽,尤其是这人还是他一度非常信赖的七爷。
墨绿又说道:“所以你也该提防着些了,即便在家里也不能什么话都说,什么人都信。”
徐子桢皱眉道:“你怀疑十七他们也被收买了?”
墨绿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那天机营大半是盗贼出身,是见不得人的,官府家许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比你这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