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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出神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半晌后忽然轻笑一声:“去了西夏?忽列儿,你信么?”
在他面前站着个魁梧冷峻的女真汉子,他就是现在掌管着河间府的将领,猛安忽列儿,如果今天徐子桢有本事潜入到那座小楼的话,说不定就能见到他了。
忽列儿很冷静地沉吟了一下,说道:“白一不会说假话,但徐子桢却未必。”
兀术笑着拍了拍手:“你说得很对,白一若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这消息倒还好说,可却偏偏是徐子桢亲口告诉她的,你说,以徐子桢的性子会把自己女人快生孩子这种事告诉一个刚结识不久的女人么?”
忽列儿皱了皱眉道:“殿下是说白一被识破身份了么?”
兀术道:“不是没这种可能,徐子桢这人虽卑鄙无耻,但到底是个聪明人。”
忽列儿问道:“那末将去把白一召回来?”
“那倒不用。”兀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完颜蓟那老狐狸只当别人都是傻子,就让他吃些苦头又何妨?”
忽列儿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徐子桢若真来此处定无生还之理,白一即便留在太原怕是也再无用处了吧?”
兀术摇了摇头,眼神深邃,缓缓说道:“我觉得他应该会来河间府,但却不觉得他会将命留在这里,忽列儿,千万莫要小看徐子桢。”
忽列儿眼中明显有不信之色,但还是应道:“是。”
兀术望着窗外的夜空不再说话,心思不知飘去了哪里。
徐子桢,我知道你会来的,也相信你有手段逃出河间府,可不要让我失望,毕竟,你是唯一值得我认真的对手……完颜蓟,莫以为无人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真以为让你女儿对徐子桢施美人计便能有用么?我,拭目以待,呵!
……
在兀术想着徐子桢的时候,徐子桢却没在想着他,他只是在盘算着心中刚出现的那个计划。
他相信这次肯定会有人来救玄衣道长的,毕竟她老人家名满天下,天下会也绝不会放任她就此殒命,而现在玄衣道长被关得那么隐秘,能救她的方法无非和他想的一样,那就是劫法场。
徐子桢现在十分冷静,甚至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如果把他穿越到北宋当作一部小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个主角,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构,这个南宋的开国皇帝。
既然他不是主角,那么自然就要有打酱油的觉悟,反正当自己从蹦极的绳子断开时就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最多再死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义凛然的英雄,玄衣道长一生都在为解救万民而奔波,如果这次真救不出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但水琉璃却是一定要救的,那是自己的女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活着还有什么用?
天渐渐亮了,又到了开工的时候,监工还是只有那个金兵一人,徐子桢找了个机会和苏三徐沫凑到了一起,一边干着活一边低声说道:“我有个法子,也许能救出人来。”
徐沫一惊,随即喜道:“真的?”
苏三则淡定得很多,在她看来徐子桢是必然有办法的,要不然他就不是徐子桢了。
徐子桢点点头,轻轻一笑:“这个法子挺简单,那就是——我!”
“你?”徐沫一时没领会他的意思,显得很是茫然。
苏三却忽然浑身一震,怒道:“不行!”
徐子桢笑了,苏三并不比徐沫聪明,可却比徐沫懂他。
“我已经决定了,相信到时候会有人来救玄衣道长,而我会在那时现身,兀术对我的兴趣一定会更大。”徐子桢说着眼神变得柔和,看向苏三,“到时候我来引走金人的埋伏,小苏三,答应我,替我将琉璃安全带回去。”
第723章:时间刚刚好
徐子桢话音刚落,苏三就瞪大了眼睛,这下连徐沫都明白了过来,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不行!”
“不然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徐子桢还是面带微笑着问道。
“没有!”苏三咬着牙强行压低着声音道,“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做,会死的!”
徐子桢已经想到苏三的反应会很激烈,只得安慰道:“放心吧,我会有办法脱身的,你也别乌鸦嘴了,什么死不死的。”
“不行就是不行!”苏三还是一口咬定,“你非要这么做的话也行,换我去引开金狗的注意。”
徐沫一咬牙说道:“不,我去,反正我爹娘已不在了,就我一个活着也没意思。”
徐子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你俩的名头不如我大,好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谁再反对我现在就去宰了那监工的,然后跑街上去大喊我徐子桢来了。”
“你……”苏三顿时气结,徐子桢这是摆明了耍无赖,他要这么做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瞬间引来无数金兵,而且她相信要是她再反对的话徐子桢真敢这么做,这就是头倔驴。
徐沫也泄了气,徐子桢说得不错,他算是个什么人物,金兵恐怕都不希罕杀他。
远处那监工的金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这里喊道:“你们三个磨蹭什么呢?小心老爷鞭子招呼。”
“啊,是是是!”徐子桢佯作惊慌地回了一句,又低声说道,“我会暗中做好准备的,放心,现在先干活。”
苏三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心中一片悲凉,她并不笨,徐子桢说的什么有办法脱身纯粹是在安慰她,金人早早地布下了这个局,自然绝不会这么容易任人离开,更何况是他徐子桢这个名人。
徐沫也没说话,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决绝之色,象是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个新建的坊市也在工匠们和徐子桢等几十个民夫的合作下慢慢成了型,坊市尽头的刑台最先完工,而这几天内那些店铺居然已经陆续有人搬了进来,有开布庄的,有开茶肆的,有开酒楼的。
徐子桢猜都不用猜,这些店铺肯定都是金人安排下的埋伏,而且相信到时候要来救人的义军也都知道,但是他们却无法避免被埋伏,因为要救人的话只能硬闯到这里,除此无别他法。
这几天徐子桢在冷静下来后已经渐渐完善了他的那个疯狂的计划,在行刑之日前的最后一天,忽然不知什么原因他和那些工匠闹起了争执,在那个监工还没来得及上前喝止之时已开打了起来。
这个冲突来得十分突然,几乎只是两三句话就动起了手,说不清谁先惹的事,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在即将完工的一间店铺中打了起来,先是徐子桢和其中一个工匠开打,很快变成了他一个打四五个工匠,徐沫苏三和另两个民夫来劝驾,结果没劝成功不说,反倒是在推搡拉扯间将那店铺的墙给撞塌了半面。
哗啦!
刚砌好的墙成了一堆碎砖,徐子桢和那工匠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现场的几人全都愣在了那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妈的,你们几个贱民在做什么?”那监工终于回过神来,抄起鞭子就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往徐子桢等人身上一阵乱抽,边抽边骂道,“爷爷一不留神你们就起乱,看爷爷不抽死你们!”
几人全都脸色煞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任他抽打,皮鞭抽在身上就是一道口子,可他们却不敢哭喊,那监工狠狠抽了十几下后才勉强压住怒火停下手来,指着现场几人骂道:“其他人都给我滚回去,你们几个,今天不准睡觉,给我弄好再说!”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徐子桢趴在地上连声讨饶,然后很自觉地爬起身来收拾起了碎砖,那几个工匠也不敢怠慢,继续忙了起来。
最后这间店铺被毁了大半,说是不准睡觉,可晚上也开不了工,第二天一早那监工过来看时房子还是差了半个屋顶没完成,说不得又是一顿打骂,但也于事无补了。
巳时时分,那个几天没见的高手衙役忽然又出现了,他今天还是那一身官差打扮,远远的从坊市口踱进来,象是对沿街两旁的店铺审视了一番似的,等来到最里端那间唯一没完成的店铺时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