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第5节

“公子不是读书人么?怎么连这么句大白话都听不明白?”徐子桢一脸惊讶。

旁边两个书生也围了过来,矮个子冷笑道:“小子,你是活腻了吧?连我们得云社都敢得罪?”

德云社?郭德纲也穿越来了么?徐子桢一愣,扭头问莫梨儿道:“得云社是啥玩意儿?也是说相声的么?”

莫梨儿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笑声甫出却又觉得不妥,赶紧说道:“徐大哥,得云社乃是江南第一大诗社……只是梨儿却不知相声是什么。”

徐子桢恍然,随即却不屑道:“嘁!第一大?就大出这么个水平来?还泥腿子……别看了,就说你呢胖子,你这水平我看连泥腿子都不如,还好意思笑别人?”

胖子已经脸sè发青,不知道说什么好,矮子哗的一下打开折扇,傲然道:“笑你?你是什么东西?值得少爷们笑?”

徐子桢还没说话,一旁的段烟却是忍不住了,跳了出来叉腰骂道:“你们三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作的不知什么烂诗,眼睛却贼溜溜地看美女,要是你们说的得云社都是这样的人,那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这话一出,连那个始终沉默装酷的书生都忍不住了,踏上一步怒喝道:“住嘴!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小小年纪也敢妄评读书人?”

徐子桢怕段烟吃亏,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冷笑道:“哟,听你这口气三位似乎还是书香世家,没请教三位高姓大名?”

他来北宋没多久,也不知道眼前这三个活宝是不是在历史上有那么一号,先打听一下再说,万一碰上自己知道的,也好有应付的招。

那书生傲然而立,指着胖子道:“这位苏兄苏世清,乃少府少监苏大人之子。”又指着矮子道,“这位平兄平达吾,乃礼部郎中平大人之子。”

徐子桢撇了撇嘴,不认识,没听过。

那书生最后一指自己,冷冷地道:“不才张令,先父乃天圣八年进士,前虢州知府张先是也!”

咦?张先?这名字好熟。

徐子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忽然一愣:“你是说张先,张安陆先生?”

还真被他碰上个听说过的,这张先是北宋著名的词人,为官清不清他不知道,不过这位张大人生xìng风流倒是挺有名的,私会尼姑,老年纳妾,都是他的风流韵事,他在八十岁那年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妾,可谓宝刀不老。

当时苏东坡喝喜酒的时候还即兴作诗一首开他的玩笑: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说的就是这老头。

张令不禁有些得意,头颅昂得愈发的高:“哼,你倒也算有点见识。”

徐子桢猛点其头:“是是是,如此看来三位公子果然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佩服佩服!”突然间他话风一转,冷笑道,“只是张公子没能继承令尊的文采,却偏偏学到他的风流,哦不,风流都不是,只能叫下流,我看令尊泉下有知的话都得替你害臊。”

“混帐!”这下张令再也酷不下去了,恼羞成怒道,“你竟敢污蔑我先父,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毕竟是官宦子弟,手下总有那么几个狗腿子跟着,他这一声令下顿时从旁边跑过几个人来,一个个面目狰狞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将徐子桢擒下。

“住手!”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一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摇着折扇晃了出来,对那几个狗腿子瞥了一眼,斥道,“滚回去!”

张令和苏世清平达吾本已摩拳擦掌等着上去把徐子桢暴打一顿以出胸中这口恶气了,可一见这年轻人出现,却顿时蔫了下来。

苏世清干笑两声凑了过去:“不知钱兄在此,小弟失礼了。”平达吾也过来行了个礼,张令则怏怏的挥了挥手,让几个家丁退了回去。

姓钱的年轻人慢悠悠走了过来,傲然道:“我说张令,这庙会乃是欢娱之地,你让下人随意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张令似乎对这姓钱的书生颇为忌惮,嘴角扯了扯还是忍住了火气,随即将刚才徐子桢随意接句并侮辱他们三个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作揖道:“钱兄见谅,小弟亦不愿在此佳景之地行此卤莽之事,奈何此人辱及先父,小弟可就……”

姓钱的书生一摆手:“嗐!屁大点事儿,我还以为他怎么你了呢,不就说了几句实话么?”

“你!”这下张令的脸上也挂不住了,顿时涨得通红。

钱书生不再理他,转身看向了徐子桢,上下打量一番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兄弟行啊,一个布衣居然把他们三个读书人气成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徐子桢对他的印象不错,特别是他开口的语气和自己有几分相似,都那么不着调,当下摆了摆手笑道:“我叫徐子桢,哥们儿怎么称呼?”

“好说,我姓钱名方,表字同致。”

徐子桢一乐,钱方同志?这名字真够后现代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钱兄,这大白天的你不在家乖乖读书,跑这儿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得云社呢?”

第6章:顾易先生

随着话音落地,那人从旁边转了过来,面白如玉唇若敷朱,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眼中隐含着一丝让人极不舒服的yīn邪之气,他身上穿一件宝蓝阳花大氅,头上戴着顶紫纱罗的头巾,他的出现让钱同致的脸sè微微一变,张令等三人却是喜出望外迎了上去。

大宋的冠服有很大的讲究,比如这书生的头巾就是一项,通常还没得到功名的都戴逍遥巾或是东坡巾之类的,惟有中了举人的才能戴这种紫纱罗所制的长顶头巾。

在场的那些百姓原本都看着热闹,甚至都在刚才三书生吃瘪的时候起过哄,可眼下这书生出现,却全都一下子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钱同致嗤的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胡公子,只是不知胡公子所说的欺负从何而来?”

一个称兄,一个称公子,摆明了钱同致颇看不起他,这胡公子却也不介意,依然笑眯眯地道:“钱兄,小弟好言劝你一句,这事儿与你无关,还望莫要搀和,否则……”

钱同致眉毛一挑:“否则怎样?胡昌,这儿可不是吏部衙门口,怎么,你还想在这光天化rì之下寻这私仇不成?”

旁边徐子桢一愣,吏部?这小子的爹是大官么?这可有点难搞,官二代啊!

胡昌哈哈一笑:“非也非也,小弟怎敢败坏家父清名,只是我这三位好友的文才虽非上品,却也不是这位布衣兄能随意羞辱的,所以……这位布衣兄一顿皮肉之苦怕是免不了的,小弟奉劝钱兄,你还是闪一边儿吧。”

钱同致不屑道:“我要是不闪呢?你是不是打算连我一块儿教训?”

两人虽然暂时没任何动作,但言语之中的火气已经慢慢铺了出来,徐子桢心中不禁感动,这钱同致倒是个xìng情中人,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他却居然敢和那官二代相对峙,虽然他的背景恐怕也小不到哪里去。

这朋友我交定了,徐子桢刚要踏上一步把这事揽回自己身上,却听见人群一阵sāo乱,有人惊呼道:“顾先生来了!”

胡昌耳朵尖,也听到了这声惊呼,刚要挥出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转眼四处张望,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根古藤拐杖走了过来,只是他年岁虽大,眼神却依然极是凌厉,走到近前对胡昌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吓得胡昌双手低垂不敢作声,张令等三人更是缩到了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哼!”老人将拐杖轻轻往地上一顿,冷冷地道,“金秋赏菊乃大雅之事,尔等却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胡昌在见到老人之时已经收起了那副纨绔模样,乖乖地对老人行了个礼,讪笑道:“学生不敢。”

钱同致居然也收起了那一脸不屑,恭恭敬敬地对老人道:“顾先生!”

徐子桢大奇,压低声音问莫梨儿道:“这老头谁啊?怎么个个见了他都跟孙子似的?”

莫梨儿忍住笑答道:“这位乃是当世大儒,顾易顾先生,前朝大家米芾同窗好友,生xìng高洁学富五车,如今苏州境内颇多儒生都曾受过顾先生教诲,如这位钱公子便曾是顾先生的高徒。”

徐子桢恍然,米芾他当然知道,北宋四大家之一的米颠嘛,不过能和这个疯子当朋友的,看来也正常不到哪儿去。

顾易双手扶拐,淡淡地说道:“你二人在此相争究竟所为何事?”

胡昌仗着自己是顾易的学生,抢着将事情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钱同致在一边听得着急,却不敢随即插话,要知道北宋时期夫子当道,谁都不敢对一名鸿学大儒不敬。

首节 上一节 5/820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