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思,思量往日真诚志。
志诚曾有,有情谁似,似桃红徐四。”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谁都沒想到这个泥猴似的粗俗胚子竟有这样的水平,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桃红词格,而是叫作顶真续麻体,每一句的第一字和前句末尾相同,难度极高,通常只有那些有真才实料的士子们偶尔耍乐才会见到,可这人居然只是片刻功夫就作了一首出來,且读來累累如贯珠,节奏感极强,就是那个结尾实在让人无语,简直远远超越了狗尾续貂的境界。
俏丫鬟小桃红也目瞪口呆,脱口问道:“徐四是谁。”
徐子桢嘿嘿一笑:“这还用问,当然就是我了。”
小桃红顿时俏脸通红暗啐一口,这人太无耻了,什么桃红徐四的,这是毫无掩饰的调戏,可恶。太可恶了。
徐子桢端起酒杯喊道:“别害臊啊喂,说好的下來陪酒呢。”
“咳咳……”小桃红又握起拳头挡在嘴前咳嗽一声,只当沒听见,视线避开徐子桢看向其他人,“不知诸位老爷还有应題的么。”
徐子桢继续喊道:“喂。赖皮的不是好孩子啊。”
小桃红继续装沒听见:“若各位老爷再无应題的,那奴婢便回去请我家小姐品评方才那两首佳作了。”
满大厅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均从别人眼中看出了无奈,沒办法,用这么冷僻的词牌名还得配上那幅画应題,这难度也太高了,当他们都是应天书院的才子么。也不知那个小白脸随从和那邋遢汉子是怎么答出來的,反正他们是沒这水准,看样子只能打一趟酱油了。
小桃红又等了片刻,见沒人再出声,便敛衽一礼准备回去,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又阴阳怪气地响了起來,还是那个被徐子桢踩了两脚的小子:“这就算选中人了么。”
“啊。”小桃红转过头來,“再沒人应題了,可不算是选中了么。”
那小子一只手端着酒杯慢慢啜着,眼皮子也不抬,**到了一定境界:“看在你是个漂亮妞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要选别人倒也沒什么,可这几位……嘿,我劝你还是慎重些的好。”
苏三顿时暴怒,当即就要上前揍人,徐子桢一把拉住她,使了个眼色,这小子存心跟他们过不去,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小桃红一怔:“这位老爷,不知此话怎讲。还望明示。”
那小子瞥了一眼徐子桢,冷笑道:“明示。哼,老实告诉你,他们几个可不是寻常赏花客,而是金人的细作。”
金人的细作。
所有人顿时大吃一惊,小桃红也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与凝重。
虽说现在太原城在徐子桢这个战神的守护下安全了,还成为了西北路最繁华热闹的集贸区,可宋金还是在打着仗,太原百姓还是对金人十分敏感,不为别的,就怕哪天太原又失守,他们的好日子瞬间一去不返,这可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上次守太原时徐子桢把颜玉淙这个金人细作捉了出來,只是当时为了保护知府张孝纯,他才将这消息严密封锁了,要不然被百姓知道这个细作居然混成了知府的儿媳,这对张孝纯的名声与官威是极大的打击,百姓们不知具体的,但还是有些明白的,当时城门险些失守,城中百姓无不对细作痛恨入骨,平时走在路上都会对陌生人防一下,何况现在这么一个公众场合有人指认了。
徐子桢怎么都沒想到这小子会出这一招,他倒是猜到会有报复,可这个报复也实在太奇怪了,说他是金人细作,整个城里几十万百姓有谁会相信。
苏三又要跳过去揍人,却又被徐子桢一把拉住,接着扭头笑眯眯地问道:“说我们是细作,不知兄台有什么证据。”
那小子冷笑道:“证据。那我便让你们死个明白,就在你们进城的前一天我与你们投的是同一家客栈,你们晚上在房内说入城后需好生躲藏起來,待大军來时便从城内生乱,接引大军入城,哼。沒想到我在隔壁都听了去吧。”
韩世忠再也按捺不住,暴喝道:“放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自己是谁。”
那小子道:“好说,在下乃大夏国内卫总统领于歧,而且……我还是战神徐子桢的结义四弟。”他将视线扫了一圈大厅,傲然问道,“怎么,我这身份说的话可有人信么。”
噗……
徐子桢一个沒忍住,将刚喝进嘴的酒喷了出來。
“你说你是谁。”>
第695章:假于歧
那“于歧”瞥了他一眼,昂着头又说了一遍:“徐子桢四弟,大夏国内卫总统领,于歧!”
徐子桢简直哭笑不得,这小子是于歧?还特么是自己的结义四弟?天底下居然有比自己还能吹牛的?
满大厅的人全都躁动了起来,看向那小子的眼光都不同了,变得满是敬仰和崇拜,徐子桢是他们的战神,他的结义四弟也绝非寻常人物,何况还是个大夏国的内卫总统领,乖乖,这身份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小桃红的眼神也变了,小姑娘都是崇拜英雄的,她也不例外,虽说不至于眼冒红心成花痴,但那张俏脸也有点因激动而变得微红起来。
韩世忠和完颜昂对视了一眼,脸色变得十分古怪,胡卿显然是想笑的,可又拼命忍着,忍得肩膀头一颤一颤的。
假于歧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半转身斜睨着徐子桢,那样子要多**有多**。
徐子桢拉住了想要发作的苏三,笑吟吟地问道:“阁下说你是那什么于歧,不知有什么凭证么?”
假于歧嗤笑一声:“便知道你不信,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黄灿灿的牌子来,高高举起亮给众人看。
只见那块牌子上刻着一把刀和一只鹰,底下用篆书写着内卫总领四个字,看着还挺象那么回事。
徐子桢的兴趣被吊了起来,他很想知道这小子是从哪来的,在这儿装自己的结义兄弟到底想干嘛,这块牌子不用说是假的,他在西夏混了那么熟,从没见过这东西,于歧自然有身份牌,可也只是块黑沉沉的铁牌子而已。
这下厅内众人愈发相信了,更有人居然让随从偷偷站到了门边,显然想把徐子桢他们几个“细作”的退路堵住来个瓮中捉鳖。
“本来我是奉我家皇上之命来此做些马匹生意,不过既然被我碰见,那便只能算你们运气不好了!”假于歧说着收起牌子,“不知诸位可信我说的话么?”
这块腰牌瞬间让在场众人定了心,底下当即有人应道:“信,当然信,徐战神的四弟还能说假话不成?”
“正是正是,这几人一看就来路不正。”
“我想他们怎的如此邋遢,原来是故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些人正因没应出题丢了脸,这时更是趁机,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看向徐子桢几个的眼神也不对了,那分明就是真当他们是细作的眼神,徐子桢很无奈,这帮**,别人说什么就信,他视线一转,发现二楼上的小桃红却没跟风的意思,只是眼中有些疑惑,微侧着头象在思忖着什么。
徐子桢乐了,这丫头有点意思,居然也看出来这小子是假货?
大厅里的声讨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味,那些冒充文人的有不少跑到了假于歧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居然问起了马匹的生意。
假于歧越来越得意,抬起双手叫道:“诸位还请少安毋躁,在下此行要在太原逗留些时日,若有意买马的不妨另约时间详谈。”
徐子桢顿时明白了,这小子假冒于歧不为别的,原来是为了骗吃骗喝骗银子,中原少马,又被官府严格控制着,这些做生意的如果能私下里结交这么一位“大人物”,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来么?只是他们却没想到这个什么总统领是假的,将来要做生意必然会先付些定金,而这些定金自然是会一去不复返的了。
既然知道了他的用意,徐子桢也不想再跟他玩下去了,可他刚要站起身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却听门外一阵喧哗,接着一队衙役冲进门来,为首的正是快腿佟寅,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全副甲胄的黑脸将军和一个汉子。
那汉子进门后四下搜寻了一番,接着指向徐子桢,叫道:“将军,捕头大人,就是他。”
佟寅手下那班衙役训练有素,刚一进门就各自散开守住所有出口,而佟寅则和那黑脸将军则快步走了过来,哗啦一声,佟寅腰间的铁链也解了下来。
徐子桢故意低下头不以正脸示人,韩世忠心里好笑,也配合着他侧过了脸去,假于歧和那一众围着他的生意人全都静了下来,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那里等看徐子桢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