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也傻眼了,他沒想到只是路上偶遇的某个“市侩之徒”,居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崇拜的战神徐子桢,他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來,惊喜地过去重新给徐子桢见礼,深深一揖:“学生陈东,见过徐先生,方才有冒昧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佟寅奇道:“咦。你怎么冒昧徐兄弟了。”
“沒什么,我说读书沒鸟用,被他听到挤兑了我几句。”徐子桢哈哈一笑,随即语重心长地道,“读书是件好事,但拳头和银子同样少不得,就象今天这样,你跟这种王八蛋讲理,他肯听么。”
这话说得是事实,旁边围观的百姓有不少都善意地笑了起來,陈东自己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可却还是正色道:“先生之言学生不敢苟同,法以治国,礼以辅国,两者缺一不可,若天下人皆不读书,岂非与蛮夷无异。又何來大宋盛世。”
徐子桢哭笑不得,这书生一根筋拗到底,跟他说不明白,苏三和佟寅在旁偷笑,徐子桢好歹是应天书院的典学使,现在居然被个穷书生说得抓耳挠腮,实在有意思。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來一阵喝骂声,随即一队官兵挥着大棍驱散百姓闯了进來,为首的赫然是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脸色不善,一过來就冷冷地盯着徐子桢,手一挥喝道:“拿下,”
“慢,”佟寅跳出來拦在徐子桢身前,“姚大人,不知为何无故要拿徐子桢。”
徐子桢轻轻将他拉了回來,笑道:“姚大人。这就是姚古。”
一个统领模样的将官喝道:“放肆,姚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胡乱喊得的。”
徐子桢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苏三,掌嘴。”
“是,”苏三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揪住那将官的前胸放翻在地,素手翻飞劈里啪啦连打了十几下嘴巴,那将官压根沒來得及反应过來,两边脸已被抽得红肿一片。
姚古勃然大怒:“放肆,大胆徐子桢,你眼里还有王法么。拿下,与我拿下,”
“是,”
那队官兵大声应喝,刷的将手中长枪齐齐对准了徐子桢和苏三,眼看就要过來拿人。
百姓们鼓噪了起來,不顾官兵手中的武器纷纷冲过來要阻拦,可寻常百姓哪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的对手,十几个官兵转身将枪口指向了他们,顿时将百姓拦在了外围。
“谁敢过來。”苏三大怒,抄起熟铜棍拦在徐子桢身前,棍头狠狠杵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竟将地面上厚重的青石砖生生砸碎了一块,姚古手下的官兵习惯了欺压百姓,哪曾见过这么剽悍的大姑娘,无不被吓得往后退开了两步,谁还敢过去试那条大棍。
姚古只觉脸面大失,恼怒道:“混帐,本使乃朝廷命官,你敢还手不成。”
苏三眉头一挑:“你猜姑奶奶敢不敢。”
姚古为之气结:“你……,”
徐子桢笑道:“姚大人,咱们初次见面您就这么动刀动枪的。不太好吧。”
两个小卒将地上的陈员外扶了起來,他一见姚古來了顿时象见了亲爹似的嚎啕大哭了起來,添油加醋的将徐子桢虐打他一事告起了状。
两只血淋淋的耳朵就在面前,姚古既恶心又愤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与我将徐子桢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苏三抡起熟铜棍刚要发飙,忽然从人群外传來一声闷雷般的怒喝:“好大的口气,姚古你作死么。敢动我兄弟。”
人群哗的一下自动闪开一条道來,一个魁伟的身影大步踏了过來,脸上满是怒色,眼睛瞪得有如铜铃,浑身散发着一股森然的气息,而姚古带來的那队官兵竟象耗子见了猫,竟然惊慌地自行闪躲了开來,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徐子桢乐了,笑着挥了挥手:“哈喽,五哥。”
第684章:大元帅虎符
来的居然是韩世忠,他还是老样子,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偏偏气势惊人,徐子桢这次来太原本就想着要找他,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了。
韩世忠对身旁那些官兵视若无睹,大步走到徐子桢面前大笑道:“兄弟,放心不下你的家当过来看看么?”
徐子桢也笑道:“有五哥你在太原罩着兄弟,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韩世忠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尴尬:“那个……正好路过,路过。”
徐子桢好奇了,路过就路过,没事害什么臊啊?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姚古却恼了:“韩五,徐子桢当街伤人罪无可恕,莫非你敢护着他么?”
韩世忠扭头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我兄弟伤人了?老子怎么没看见?”
“你……!”姚古怒气上涌,指着陈员外道,“休对本官使你那泼皮性子,本官内弟被他伤成这样,若不给个说法本官必不罢休!”
韩世忠刚张嘴要说话,佟寅却先插嘴道:“对,小人也看到了。”
徐子桢和韩世忠顿觉奇怪,他们都认识佟寅,可佟寅绝不是个会出卖朋友的人,他这是演的哪一出?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姚古也没想到佟寅会帮腔,当即得意地顺杆爬:“正是,此事乃佟捕头亲眼目睹!”
可佟寅接着又道:“不过徐先生和陈员外都非军中将领,所以这事姚大人您就不方便插手了,按大宋律例还得交由我们太原府衙门审理。”说完对那几个跟着的衙役道,“来啊,把陈员外带回衙门去,徐先生也随我走一趟如何?”
徐子桢哈哈一笑:“没问题,不过你得管饭。”
佟寅笑道:“那是自然,不光饭,还有酒。”
姚古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开玩笑,让他们去知府衙门审理?太原城里谁他妈不知道徐子桢跟知府张孝纯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的内弟跟他们去了还能有好?恐怕耳朵被白割了不说,还得打一顿板子助助兴。
可是现在反悔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刚才他自己都承认佟寅亲眼目睹了,难道还能把话吞回肚子里?衙门的捕头就在现场,不交给警方难道还给军方?
姚古就象吃了只绿头大苍蝇般的恶心,偏又说不出苦来,徐子桢和韩世忠这才明白佟寅的用意,围观的百姓也都暗中偷笑了起来,要不是忌惮姚古的官威,估计都已笑出声来了。
徐子桢笑了笑,忽然说道:“姚大人,咱们素无冤仇,今天你家内弟这事也是个意外而已,要不这样,咱们打个商量,让你内弟把人家男人好好的放回来,再给这位大嫂赔个礼,我嘛,拿点银子出来赔他那对耳朵,这事就算过了,您看怎么样?”
姚古怒道:“本官将你耳朵割去再赔你些银子如何?”
徐子桢笑道:“姚大人您要这么扯皮就没意思了,既然这样……对了姚大人,你是正四品?”
姚古一愣,他被徐子桢跳跃性的思维弄得有点混乱,不过他还是傲然地说道:“正是!”
徐子桢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黑沉沉的不知什么东西,用两根手指捏着伸在姚古面前,笑眯眯地道:“那你该认识这东西吧?”
姚古疑惑地看去,只见那是一块精铁铸成的牌子,正面是个狰狞咆哮着的虎头,底下有一排蝇头小字——天下兵马大元帅,他顿时浑身一震,眼中满是惊色:“这……这是……?”
徐子桢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对了,这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虎符,康王殿下特地交于我手,为的就是让我这次山西之行节制整路兵马,姚大人你是山西置制使,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姚古脑子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徐子桢不是白身么?充其量是个别国驸马,怎么会突然变成康王赵构的特使了?这不合常理啊!可是眼下他手里的虎符是真的,姚古身为四品命官,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虎符是真的,意思就是说从今天起他手下那点兵马就得转交权力到徐子桢手里了?那他姚古不就成了徐子桢的下属?这……这算怎么回事?
徐子桢收起虎符,又回到刚才的话题,笑道:“那么,姚大人还要管你内弟这事么?”
姚古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徐子桢摇身一变成了钦差,他哪还敢管?赶紧说道,“不不不,徐大人既然已有决议,下官照办就是……啊不,此事乃下官内弟咎由自取,不敢要徐大人赔甚银子。”
“早答应多好,何必闹得大家不高兴是吧?”徐子桢笑眯眯地对佟寅说道,“佟捕头辛苦一趟吧,将陈员外帮忙扶回家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