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之徒,岂不知我大宋以文治天下,若以他说法,难道那些目不识丁之徒也能被称之为大才么?”
“正是正是,此言荒谬之极!”
“此乃何人?居然猖狂至此?”
徐子桢一一听在耳中,但他懒得和那些人一般见识,等什么时候金国打过来了,北宋成南宋了,你们就知道光读书有个鸟用!哦对了,他们怕是到那时候也不会醒悟,要不然也不会有那千古绝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了。
这一刻徐子桢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什么得云社什么才子佳人,他全然不想理会,这些读书人满脑子风雅,根本不会意识得到战争有多残酷,昨夜的梦境反复在他眼前出现,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轻叹一口气:“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温娴刚要说些什么,却敏锐地发现了徐子桢眼中一抹黯然之sè,顿时心中一愣,在她印象里徐子桢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可现在却似乎心中藏着极重的心思,当下点点头,对孔百书福了一礼,淡淡地说道:“孔公子,我家中尚有些琐事,便先行告辞了。”
“啊?”孔百书有些想不明白,徐子桢一个小小家丁而已,即便他有些才气,可温娴毕竟是他主子,居然会乖乖跟着他走?
温娴不再多说,对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随即带着墨绿转身离开上了车,徐子桢懒得理会别人,仅和顾仲尘拱手一礼,跟着温娴而去,刚到车边,却听温娴对车夫说道:“给他留些地方吧。”
徐子桢不言不语坐上了车,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天,任车轮滚滚前行着,不知道想着些什么,车厢的布帘随着车子的晃动而轻轻摆动着,温娴透过布帘的缝隙看着徐子桢的背影,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此人真让人捉摸不透,时而狂妄时而无赖,可偏偏又有那突如其来的惊才绝艳,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墨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徐子桢又看看温娴,两人皆是一副沉思状,不禁在一旁捂嘴偷偷笑了起来:这徐子桢真有趣,竟惹得小姐也起了心思。
徐子桢不知道温娴在身后偷着看他,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那个纠结的问题,如果金国来犯,他是借用他后世的知识来为国出一把力,还是安安份份躲在江南做他的平头百姓,说实话以他那xìng子是绝不愿意参合与他无关的事情的,但容惜那冰冷的眼神和昨晚的那个梦境却无时无刻不在揪着他的心。
忽然他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车已经回进了城,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房子,红墙碧瓦大气非凡,四开的大门外两个硕大的石狮,面目狰狞,门头上挂着一幅匾,上书三个金sè大字——留守府。
徐子桢一怔:嗯?留守府?那不是孔百书他爹的地盘么?原来就在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混进去看看。
……
就在徐子桢经过门前时,留守府内堂中却是一片安静,堂中主位上坐着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贵公子,下首则正襟危坐着一个中年官员,正是这座府邸的主人,那位江南东路留守孔启林孔大人。
贵公子面前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如果徐子桢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一眼认出,这人正是那天从船上逃走的胡四海,不过今天的他完全没了对阵徐子桢时的傲然与霸气,而是俯首站在那里,摈气凝神不敢大声。
“再过两天,便是中秋了。”那贵公子把玩着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淡淡地说道,“那边给我舅父的期限是九月初一,也就是还有半个月多些,你说,到时候我交不出货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很平和,完全听不出一丝怒意,可胡四海却很清楚,自己的主子越是平和地说话,心中的怒意却是越深,他扑的一声单膝跪道,沉声道:“此次确是属下疏忽,请主子责罚!”
贵公子眼皮不抬:“责罚?罚了你便有五十名江南女子么?我从京城让你带来的二十名殿前司亲兵,如今还剩了几个?”
胡四海只觉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勉强回道:“还……还剩八个。”
“嗯,八个。”贵公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话头一转忽然问道,“你说的那个坏我大事的人叫什么?”
一想起那个身手古怪的身影,胡四海就忍不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咬着牙答道:“回主子,此人名叫徐子桢!”
“他是温承言的人吧?”
“是!”
贵公子终于抬起了头,淡淡地说道:“四海,你跟着我已经多年了,想来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吧?”
胡四海双手一抱拳,抬起头毅然决然地道:“主子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贵公子一摆手:“嗯,去吧,再给你三天时间。”
胡四海走后,贵公子朝孔启林笑了笑:“孔大人,你我乃自己人,何必如此拘束?”
孔启林干笑一声,连连称是,接着低声问道:“公子,不知大人此次有何吩咐?”
贵公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别的,就是北边儿那位爷要的五十人之数得抓紧办了。”
孔启林闻言苦笑一声:“温承言迂腐不化,近rì更是加派了人手四处梭巡,若想在这短时间内凑足这些人数,怕是……”
贵公子摆了摆手:“温承言并非三头六臂,能管得了多少事?”说罢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孔启林。
孔启林微一转念便明白了过来,立刻点头笑道:“卑职明白了!”
贵公子微微一笑:“明白就好,事不宜迟,孔大人这便去吧。”说完又垂下眼皮,把玩起了那枚玉扳指。
第39章:要赚钱,开分店
徐子桢一路上都没说话,刚回到府衙大门前,当班的金羽希便跑了过来:“徐大哥,嫂子来找过你两回了。”
嫂子?徐子桢一拍额头,对了,是梨儿,怕是她知道了自己在大门口吐血晕倒这事了,自己这两天都没顾得上去一趟谢馥chūn,也不知道那丫头急成什么样了。
没等他开口,温娴已跨下车来,淡淡地说道:“我既回府,你便去罢,反正也无他事了。”
这冰山美女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徐子桢不再耽搁,点点头转身就走,脚下生风很快远远就望见了谢馥chūn的招牌,那rì睫毛膏开售的火爆场面他还记忆犹新,只是他惊讶地发现,今天谢馥chūn的生意依旧很火,门前停了许多车马,门内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的。
他快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见店内熙熙攘攘,放眼皆是大姑娘小媳妇,其中不乏穿金戴银的有钱人,莫谢氏在柜台后忙着收钱,莫梨儿则在一旁一个个教着她们如何使用睫毛刷,忙得小脸红扑扑的,愈发显得娇艳动人。
莫梨儿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徐子桢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顿时大喜过望,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急道:“徐大哥,你的伤怎样了?还疼么?你两天没来,可把梨儿急死了。”
徐子桢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的,笑道:“傻丫头,你急什么?徐大哥体壮如牛,哪会有什么事?”
莫梨儿不依不饶的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果然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徐大哥今rì不当班么?”
徐子桢也不管店堂里那么多人看着,一把抓住莫梨儿的小手,笑嘻嘻地道:“当什么班啊,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比得上来看我的梨儿更重要?”
莫梨儿小脸羞得通红,轻轻一挣没能挣脱,索xìng就任由他握着,感觉着他那双大手的温暖,心中扑腾扑腾直跳,垂着螓首声若蚊鸣道:“徐大哥就爱骗人。”
徐子桢最爱看的就是莫梨儿这副娇羞的模样,心中顿时大乐,刚要再调笑上几句,却听身边有人笑道:“桢倌儿来了?”
他回头一看,却见是莫谢氏,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若有深意,他猛的回过神来,自己还抓着人家女儿的手没放呢,赶紧松开手干笑道:“伯母,这几rì生意不错啊。”
莫谢氏点点头,感慨万分地轻叹一声:“若不是桢倌儿你的睫毛膏,怕是我这店也撑不下去了,这些全赖有你。”
徐子桢笑着摆手道:“小玩意而已,不足挂齿,他rì我有闲再琢磨几件东西出来,到时候怕是你这店要往外地发展了,光苏州一个地方的钱可多大挣头。”
莫谢氏微微一笑:“我正有此意。”
徐子桢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什么意?”
“去往外地发展啊。”莫谢氏笑吟吟地指了指店里几位女客,“这几位乃是从金陵而来,据说如今的金陵已有人到处搜罗我谢馥chūn的睫毛膏了,其价甚至已几倍于我店里的原价,与其被他人赚着转手费,倒不如我自己将谢馥chūn的分号开一个去那里。”
徐子桢乐道:“伯母英明!这生意要做大就不能光呆在一个地方,这事儿我支持你,反正我也有咱谢馥chūn的股份不是?您赚钱等于我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