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浑浑噩噩的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在发着光,天已经黑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才一动就感觉到胸口一痛,忍不住哼的一声叫出声来。
“呀,你醒了?”旁边猛的传来一个声音,把徐子桢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苏三,这时正坐在地上揉着眼睛,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就是明显刚从打盹中醒来。
徐子桢咬着牙硬撑着坐起,看了看四周道:“我睡了几天?”
小说和电视里常有这样的剧情,男主重伤沉睡,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好多天过去了,女主也被逼着嫁人去了。
苏三道:“哪来几天,你伤得虽重,也不过睡了半天而已,鲁英家的大夫不错,给你上了药了,只要你好好躺几天就能恢复。”
徐子桢摸了摸肋骨,果然被上了层夹板,伤口处有些麻痒,不过原先的剧痛感觉倒是低了许多。
正说着话,房门一响鲁英走了进来,见徐子桢坐了起来顿时大喜:“徐兄,你醒了就好,可把小弟急坏了。”
徐子桢嘿嘿一笑,抱拳道:“我这戏差点演砸了,得亏有鲁兄你帮我擦屁股……对了,擦完了吧?”
鲁英哈哈一笑:“徐兄交代之事小弟怎敢不从?便是金狗此时复来也看不出任何纰漏。”
徐子桢放下心来,又问道:“对了,我装死那会儿是谁送我来的?”
“是个大嫂,看着三十上下年纪。”鲁英把来人的样貌描绘了一番,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寻了个借口说寿材无现货,约了她三日后来将徐兄入殓。”
徐子桢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水琉璃,沉吟了片刻道:“三天,差不多,到时候找个机会我跟她见个面,可别真把这妞急坏了,另外还有点事得跟她交代清楚才行。”
鲁英点点头:“既如此,徐兄便先歇着吧,早日将伤养好,大夫说徐兄的伤势极重,但似乎徐兄预先服过什么药了,倒是不至有大碍。”
徐子桢嘿嘿一笑:“要没这准备我敢死么?”
其实还有的他没说,比如他有内力这事,从水琉璃那里“采”来的内力雄浑强大,而且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磨合锻炼他早就玩熟了,就在柳溪年那脚即将触及时他就已偷偷将内力护住了心脉,结果只是断了区区几根肋骨而已。
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问苏三:“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苏三吐了吐舌头没答,她说是陪着徐子桢,结果自己不小心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鲁英一看就知道她怎么回事,笑着解围道:“已快三更了。”
徐子桢一掀被子下了床:“正好,陪我去看看八二的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第350章:工兵连长
说话间徐子桢已经踏到了地上,可毕竟有伤在身,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苏三慌忙将他扶住,嘴里嗔怪道:“你就不能好好躺几天再去看么?再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城门也没开啊。% ”
“那我就到城门口等着。”徐子桢难得固执一回。
鲁英和苏三对视一眼,忽然发现徐子桢的一个特点,他平时看着散漫不羁,可是逢着事了却无比认真。
苏三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得帮着他穿衣打扮,等摆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又拿出个水粉盒子来,把徐子桢吓了一跳:“你干嘛?哥就算脸色不好也不用抹胭脂吧?”
鲁英笑道:“徐兄误会了,你可是新死之人,若被城门口的金狗发现了可是大事一件。”
徐子桢这才明白,但是眼看着苏三拿脂粉给他y-i'r0ng,他又有点接受不了,最后逼于无奈只得捏着鼻子任由她摆布。
不多时化妆停当,徐子桢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黄脸的中年汉子,要不仔细看倒真不容易看出破绽来,不禁对苏三刮目相看:“你居然也会y-i'r0ng?没看出来啊!”
苏三嘻嘻一笑:“小时候起我就没少装成男人溜出去玩,只是没杜大叔那么高手段而已。”
“你爹不许你出去玩么?”
“可不是,我爹是个老古板……”
说到这里时苏三的话语戛然而止,小脸上挂起了一丝忧伤,徐子桢察觉到了不妙,赶紧强笑着开导她道:“放心吧,你爹肯定无碍,这事完了之后哥带你到处玩去。”
苏三的眼中顿时放起了光:“好啊好啊,你说话可不能赖皮。”
徐子桢坏笑:“该你别赖皮才是,到时候你可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
苏三一怔,咬了咬牙:“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徐子桢哈哈一笑,揉了揉她脑袋:“逗你玩呢,就你这脾性当个护院都让我担心……走吧,等开门去。”
一旁的鲁英也忍不住失笑,他和苏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丫头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毛毛躁躁性子火暴,当丫鬟?不出半天就能把徐子桢的家给拆了。
……
来到城门口时天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白,门口值守的金兵打着哈欠不耐烦地望着门内聚集的百姓,这些都是苦哈哈的低等宋人,为了生计不得不起早贪黑的,连累得他们也没法多打会儿盹。
徐子桢几人混在人堆里,等了没多久终于城门大开,他忍着伤痛和苏三鲁英排队出城,倒没露出丝毫破绽,安全地混出了城。
“呼!还好没被看出来,运气不错。”苏三还是有点紧张的,等离开城门好大一段距离时才松了口气。
鲁英却神色凝重道:“城门值守松懈,看来完颜宗望兄弟的戒心也小了许多,如此说康王殿下岂非很快就能回汴京了?”
苏三早就将徐子桢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鲁英,鲁英又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关联。
徐子桢摇摇头:“不会,这俩小子的疑心都不小,特别是兀术,谨慎得跟个耗子精似的,就算把我整死了也不会那么快彻底放心,估计还得把七爷留几天挫挫他的锐气。”
鲁英奇道:“徐兄果然高人,才入金营这几日便已对兀术这般了解,小弟佩服!”
徐子桢笑笑没说话,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名鼎鼎的金兀术是大宋朝未来几十年里最主要也是最难对付的敌人,也是后世小说里响当当的反一号,不了解才怪了。
三人说说走走没多久就来到了鲁家那座废弃的作坊,从外边看大门紧闭死气沉沉,不见丝毫异样,鲁英谨慎地四周看了看,这才有节奏地轻轻叩了几声门,大门很快开启,一个小厮探头出来,低声道:“东家来了?闻大师正巧要收工了。”
鲁英点点头,带着徐子桢走了进去,院子里还是老样子,杂草丛生破败不堪,假山花圃还是老样子,但徐子桢总感觉哪里不对,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入口在后边,去看看再说。”鲁英知道徐子桢在疑惑什么,笑了笑继续带路。
后院地方不小,鸡零狗碎地堆了不少东西,在角落处有口大水缸,这是以前老院子用来存水防失火的,看着已经有些年头,缸口处豁了好几道口子。
那小厮先一步过去,一手扶缸脚下不知道在哪踩了一下,那口一人来高的大缸居然往旁边滑开了半丈多宽,露出地面上一个黑沉沉的洞口。
徐子桢先赞了一个:“好手段,要不是亲眼见着我是死活想不到这儿还有这么个机关的。”
鲁英满眼敬佩:“这就是徐兄那位兄弟的大作,这机关之术小弟几乎闻所未闻。”
徐子桢暗笑,那可是三绝堂工术里的专家,玩这个绝对是行家里手。
他凑近看了看洞里,一步踏了下去,洞口往下是个斜坡,没做成阶梯,为的是方便把地道里挖出来的泥土往外送,往下半走半滑的几丈深后就成了水平线,洞内差不多有半人多高两人并肩那么宽,比徐子桢之前设想的要靠爬的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