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第207节

不过接下来的事让他们惊愕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徐子桢身形才刚冲出两步,忽然脚掌撑地原地滴溜打了半个转,回身一把搂住卓雅朝着反方向拔腿就跑,那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捕头大怒:“竟敢使诈?追!”

众捕快措手不及之下失了先机,但他们毕竟都是公门好手,很快就反应过来,跟踪的围捕的抄近路的很快就自发分散了开来,大野早在徐子桢大吼时就已毫不犹豫地跑了,而他毕竟不在捕快们的抓捕名单上,因此倒也没人去管他。

片刻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僻静,黑暗中一个人影冒了出来,正是大野,他看了一眼徐子桢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泰然自若地回了客栈,杏子堡外芏嗣泽的几千西夏精兵都没能抓得住少爷,这些废物捕快更不需理会。

可是他好像忘了,当时是有他堵住了唯一的路而且以命相搏为徐子桢争取的时间,可现在徐子桢在汴京人生地不熟的,关键是手里还抱着个身材高挑的卓雅。

数十个腿脚轻便的捕快分各路包抄着,徐子桢只能咬着牙没命地跑,好在汴京城的街道是棋盘式的,东西向南北向纵横交错,不象苏州城内的小巷那么幽深,也不会出现跑半天发现是条死路这种情况,所以徐子桢虽然还在捕快们的视线中,倒也不至于走投无路,不论怎么跑总能找到出路。

但是徐子桢毕竟手里多了个人,奔跑起来多有不便,没多久他就觉得脚下越来越重,嗓子眼也开始泛起了血腥气,他知道这么下去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到时候一旦被围住只能逼不得已地动手了,结局不管是赢还是输,自己要想安稳地找到赵构助其成事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这里毕竟太过陌生,徐子桢的速度终于减慢了下来,因为那些捕快还是仗着地形之利将他围了起来,这里是一处宽敞的场地,旁边有个没搭完的戏台子,还有凌乱堆放着的砖石竹木等物,四周没有高楼遮挡,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数十个捕快已先后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铁链钢刀等武器,他们追得也辛苦,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嗓子里冒着火,眼里更是冒着火,恨不得将徐子桢锁住后痛打一顿才能解气。

徐子桢到了这时反而安静了下来,他将卓雅轻轻放到地上,低声说道:“对不住连累你了,呆会儿打起来要是有人趁乱抓你,你不用反抗,等到了衙门把你的身份亮明就是,没人敢为难你。”

卓雅居然一点都不着慌,反而冷静地说道:“莫非你只会说对不住么?不过这场面你就已放弃了?”

徐子桢愕然,随即失笑:“你说得对,老子千军万马都闯过,还怕这些鹰犬?”他嘴里说着笑心里却着实笑不出,开封府的捕快名头摆在那呢,眼下这情形怕是不经过一场血战是不会罢休的了。

捕快已经动了起来,他们慢慢围上,最前沿的几个抖着手里的铁链,只等看准机会套在徐子桢脖子上,徐子桢暗叹一声拔出腰间的刀来。

老子真和赵构没缘分!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一阵急风骤雨般的破空声猛然从旁边传来,那些捕快接二连三地发出一声声痛呼或闷哼,接着纷纷倒地不起,铁链钢刀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乱响的声音。

徐子桢一愣,随即大喜,他见识过这种暗器功夫,而且是两个人使过,一个容惜,一个水琉璃,他喜出望外地大叫道:“容惜,琉璃,是你们么?”

可是黑暗中却传来了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莫再迟疑,快走!”

呃,怎么是一老头?谁啊?

徐子桢失望之余又起了好奇之心,忍不住朝声音传来之处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半堵围墙上临风站着一个身形清癯的老者,眉目间有些熟悉,居然是当初在西夏时曾到那间军营中破开屋顶救过自己的三绝堂中人。

捕快们已经没一个能站得起来,全都捂着脚踝在地上辗转挣扎着,徐子桢强忍好奇继续抱住卓雅就走,那老者远远看着,一闪身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徐子桢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这里是个更为偏僻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树林,连户人家都看不到,徐子桢寻了棵树一屁股坐了下来,使劲喘了几口粗气缓了缓,四周看了看忽然叫道:“喂,你还跟着么?”

四周一片安静,徐子桢也不急,就这么等着,黑暗中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正是那老者,他身穿一件青色长衫,腰悬长剑,远远望着徐子桢,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徐公子,又见面了。”

第295章:金国密使

徐子桢知道他是耶律大石的人,笑着招呼道:“这么巧,你怎么会在汴京?”

老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老夫奉将军之命沿路保护公子,只是公子不知而已。”

徐子桢不禁大为感动,耶律大石自从与他谈过之后已经开始了他的征西大计,现在正是最忙最缺人手的时候,这个老头身手高强,怎么看都是耶律大石手下的猛将,却没想到愣是把他派来护送自己,而且还是从西夏送了一路,这份人情可实在太重了。

他对老者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多谢,我这一路赶得太急,辛苦您了……对了,难道您就是那位没照过面的右使?”

整个三绝堂的高层他几乎都见过了,可偏偏没见过右使,在杏子堡的时候倒是差点碰着,最终还是无缘得见。

老者摇摇头:“老夫并非三绝堂中人,也未在将军麾下。”

徐子桢大奇:“那您是哪路神仙?大石兄他叔?他大爷?”

老者没再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徐公子既已脱困,老夫便先退下了,只不知公子接下来欲往何处?”

徐子桢一愣,对啊,自己都被发现了,还怎么回汴京去?眼下连立足的本事都没有,还谈什么将来辅佐赵构纵横天下?耶律大石至不济还有一班心腹死士,还能开拓西域,老子兄弟倒有,可也少得有点不够看,再说没钱还拿什么打天下?

他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口袋,那里倒是还有几千两银子,还是上回借徐秉哲他老娘赚来的,再就是完颜昂送的那袋夜明珠,倒是值点钱,可这也不够自己开疆辟土的啊。

徐子桢手里摸着装夜明珠的袋子,感受着那丝质的顺滑,脑子里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看向那老者道:“您怎么称呼?是辽人吧?”

老者点点头:“老夫耶律符。”

徐子桢接着又问:“那您会写金国文字么?”

耶律符不知道他什么用意,还是皱了皱眉道:“你说女真文么?会写。”

“太好了!”徐子桢一拍巴掌跳了起来,“帮我写点东西,我就能回到汴京去,哦对了,用女真字写。”

半个时辰左右过后,徐子桢看着手中一张信纸嘿嘿直笑,这上边都是蝌蚪般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写的什么他却知道,因为这正是耶律符按照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地翻译成了女真字。

徐子桢把那个丝袋拿出来,倒出里边的夜明珠后将信纸卷起塞了进去,然后又贴身放好,站起身对卓雅一挥手:“走,回汴京。”

耶律符一贯的稳重也消失不见了,瞪起眼睛道:“徐公子莫非想凭这封信便能安然回汴京?”

徐子桢得意一笑:“这可是金国少王爷的密函,老子现在是金国密使,大宋朝那些个奸臣谁敢动我?”

“这……”耶律符张口结舌,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卓雅却见怪不怪地说:“我走不动了,雇辆车吧。”

……

在回汴京的路上徐子桢一直在沉思着,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用脑子而不是用武力,种师中说过,不论是在战场还是朝堂,很多时候用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从杏子堡之战到西夏之行,他已经渐渐开始尝试着尽量多用脑子了,而几件事下来徐子桢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还不错,虽然还是经常会犯糊涂,但总会在关键时候灵光一闪,比如现在——让耶律符随便写封信就能让自己安然混进汴京甚至大摇大摆见到赵构,不用打架,不用逃亡,多好。

这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心里成形,接下来就是实施,做戏,又是做戏,徐子桢忽然又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天生的演员,能适合当一个名角。

一直安静着的卓雅忽然开口:“容惜是谁?”

徐子桢一下子回过神来:“啊?什么?”

卓雅说:“你在睡梦中时常叫到这个名字,每天都是。”

“呃……”徐子桢一阵尴尬,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到了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朋友是莫梨儿,第一个有肌肤之亲的是水琉璃,而容惜甚至连长什么样他都还没见过,可却是他最牵肠挂肚的人,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个事实,容惜其实是他来这里后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子。

他的神情一下子落寞了下来,低声道:“是我一个朋友,很久没见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卓雅又问道。

徐子桢苦笑:“她就是个飞贼,整天神出鬼没的,我上哪儿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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