芏嗣泽來看过几次 每次都是独自前來 院子里干得热火朝天 以汤伦为首的一班“吐蕃人”全都jīng赤着上身 卖力地干着活 偶尔冒几句话出來也都是字正腔圆的吐蕃语 完全看不出破绽
杜晋自然是不用干活的 每次都是陪着芏嗣泽巡视一番 两人谁都不谈及更深的东西 就象这里只是个简单的小作坊 做着沒人感兴趣的寻常物事而已
这里照旧是封闭的禁区 芏嗣泽也照旧每天來巡视一番 徐子桢等人则也有照旧要做的事 那就是每天晚上月黑风高时出去溜达一圈
以天下会众人的身手 偷偷溜出院子去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尽快摸清整个杏子堡里的每一条路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是经验老道的江湖中人 四天之后 一张杏子堡城内全图就摊在了徐子桢的面前
“好家伙 你们还真能耐啊 ”徐子桢诧异地看着这张图 脱口而出赞了一句
天下会众人只是笑笑 穆东白则是撇了撇嘴
徐子桢眼尖看得真切 瞥了他一眼道:“面瘫了 有什么不爽的说出來 ”
“你 ”穆东白最恨徐子桢贫嘴贫舌什么都说得出來 他吸了口气忍了下來 不屑道 “一份详图而已 莫非徐公子以为我天下会连这等小事都要办上十几天么 ”
徐子桢失笑:“哟 我可沒看不起天下会 不过听你这口气 好象你能耐挺大 ”
穆东白不卑不亢地道:“不敢 ”
徐子桢点了点头:“行 既然你嫌这活简单 那我安排个有点难度的给你 ”
穆东白傲然道:“但说无妨 ”
徐子桢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 说道:“咱们早晚得动手 不过眼下还缺一件要紧东西 要不麻烦穆兄跑一趟 这活说起來也不难……哦 我说的是以穆兄这样的身手而言 ”
穆东白不耐烦地道:“究竟何物 ”
徐子桢悠悠地说道:“芏嗣泽的虎符帅令 ”
“嘶……”穆东白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虎符帅令 这玩意儿只有芏嗣泽手里有 而且平时都藏严实了的 寻常连见都见不到 让他去偷 帅营外那层层守军可不是摆设 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己送死去么
徐子桢冷笑一声:“不吹了 你不是能耐大么 ”
穆东白终于按捺不住 怒道:“虎符帅令岂是轻易能取得 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 ”
徐子桢嗤笑道:“成功的人找方法 失败的人找借口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最后排的何两两 手一指 “两两 你觉得这事有难度么 ”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集中在了何两两身上 让他一下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瞄了一眼徐子桢 嗫嚅道:“大大哥 那个……”说着话走上几步 从怀里掏出一支令箭來 “我已经寻來了 ”
穆东白的神情顿时僵住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火红sè的令箭
第204章:地道
整个屋里死寂了大约半分钟,随即轰的一下爆发了出来,这里没有外人,谁都不需要顾忌什么,这没法不让他们震惊,穆东白刚说徐子桢在为难他,话音还没弹到地面上,何两两就把令箭变戏法似的变了出来。
这回来杏子堡的人手里,何两两可能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平日里话不多,只知道埋头干活,见人也只是咧嘴笑笑,谁能想得到令箭这种绝密的东西他说偷就偷。
徐子桢是蹦得最高乐得最凶的一个,现在他恨不得抱住何两两啃上几口,这次行动的关键就在于怎么和城外的人马通气,杏子堡现在风声鹤唳,从城里溜头驴出去都得有证件,大门内外好几千守卫轮班倒,就算天下会这班高手都没法悄无声息的出去,可有了令箭自然就大不一样,到时候就能大摇大摆出入自由了。
不过徐子桢很快就有了疑惑,芏嗣泽的帅营必定守卫森严,何两两虽然是当贼的出身,可却不会轻身功夫,这令箭他是怎么偷到的?他冷静下来后沉吟了片刻,将何两两单独叫进了内屋。
“两两,这令箭谁帮你拿的?这儿还有高人暗中帮忙么?”徐子桢开门见山,在问的时候脑子里自动脑补了一个画面,一个蒙着脸的高人侠士替何两两打昏了所有守卫,让他正大光明的进屋翻腾,不过这个蒙脸高人怎么看都是容惜。
何两两摇头道:“没有,就我一个人偷的。”
徐子桢哪肯相信:“扯吧你就,快说!”
何两两招牌式的咧嘴一笑:“真没有。”见徐子桢一伸手作势要打他,赶紧说道,“是地道!”
“地道?”徐子桢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什么地道?”
何两两凑到他近前,低声说道:“我住的那屋里有条地道,直通芏嗣泽的帅营。”
徐子桢目瞪口呆:“w0'ka-i!还有这事?”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天他净琢磨怎么才能一举抓到芏嗣泽,想来想去都没个妥帖的法子,可现在何两两居然告诉他从这儿到芏嗣泽屋里有条直通的地道,这就象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而且还端端正正地砸进了他嘴里。
徐子桢发了会呆,让何两两带路去看看那条地道,眼见为实。
他们这伙人的住处都是自己随意选的,何两两不喜热闹,选的是一个角落的厢房,屋里简简单单没几件摆设,靠墙处有个书架,何两两过去不知道在哪儿拧了一下,墙跟处忽然豁的开出个小门。
何两两努了努嘴:“就这儿进去,不过得猫着腰,要不然得撞头。”
徐子桢想都不想,果断地钻了进去,何两两刚哎了一声,就听里边砰的一声闷响,随即传来徐子桢的骂声:“哎哟我操,怎么这么小?这他妈是狗洞吧?”
地道里又窄又闷,所幸不是很长,徐子桢这回学了乖,手在头上护着,一步步慢慢往前蹭,没多久就蹭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坑,能容得了两人并肩站着,徐子桢有种冲动想就此掀开暗门跳出去,然后大叫一声:芏老狗,你往哪里走?!
想象归想象,跳出去后会有多少长枪快刀迎接他可说不准,徐子桢强自按捺了下来,何两两这时也跟了过来,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上去就是芏嗣泽的床后,旁边有个便桶。”
徐子桢暗叫侥幸,还好没出去,要不然一不小心就弄得满身大小便,想想都忒恶心。
他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探个头上去看看,却听见头顶处忽然有人声传来,他顿时一惊,屏气凝神仔细听去。
只听一个低沉的男中音缓缓说道:“此处并无别人,说吧,你此来何事?”
这声音不大,但却自然而然带着股威势,徐子桢一猜就是芏嗣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唐刀,最终还是按捺住冲上去宰了他的冲动,继续听下去。
“老奴是来给芏帅带几句话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嗓音尖锐,象是被捏住脖子的公鸡,徐子桢暗啐一声:又是个太监!
只听那太监继续说道:“娘娘让老奴问芏帅,为何屯兵此地迟迟不动?宋军不过区区四万余人,有何惧哉?”
“哼!有何惧?”那太监的话明显戳到了芏嗣泽的痛处,他有些不快地道,“金城关如今是德顺军在守,种师中奸诈狡猾之极,常以奇诡伎俩使兵,又岂是寻常宋军可比?”
他只字未提徐子桢和神机营,只说种师中怎么怎么厉害,徐子桢在暗中差点笑出声来,金城关外他芏嗣泽可是丢足了脸,十万大军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这太监摆明是萧后派来的,他芏嗣泽自然是能捂就捂,不可能自曝其丑的。
那太监轻笑一声:“种师中一介酸儒,不值一提,只是老奴听说,兰州城出了个战神,不知芏帅可曾见到?”
芏嗣泽更是不乐,沉声道:“你既已知道,又何来问我?”
“老奴并非要让芏帅不快,关于此人娘娘也曾想过要暗中解决,只是……”那太监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人乃是赵家老七的亲信,轻易动他不得。”
芏嗣泽道:“是那人说的?哼!废物便是废物,不说自己无计可施,却说什么动不得。”
那太监道:“但眼下兰州城内也就只有此人能暗中助我等一臂之力,他若说动不得,那便只能是急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