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如实回答,安排在长安的眼线,每隔三五天就会和未羊在城西的闹市碰头,如今都小半月了,仍旧没有消息。
即便没有遇害,也肯定遭到了监禁!
徐广对此十分笃定。
此时,密室外又响起了新的通禀:“主公,巳蛇求见。”
青年道了声‘进来’,密室石门推开,门外站着名蛇眼鹰钩鼻的男人,腰间系有拧成麻花似的棕色粗带,头发并未用簪、冠束起,而是被他剪去一截,自然垂下,浑身透着股阴邪气息。
“主公,刚刚从密县传来消息,说有股人数四五千的军队急行,看样子好像是冲着咱们而来。”巳蛇低沉的声音中,天然带有一丝丝的沙哑。
“可知谁人统兵?”刘辩转过身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上一声。
“吕布麾下,张辽。”
听到‘张辽’的名字,刘辩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万年不变的情绪也终于有了变化,语气里似是有些失落:“看来,未羊果然是失败了。”
“我那个弟弟啊,小时候多好的孩子,总喜欢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小尾巴,整天皇兄皇兄的叫着。现在也真是出息了,知道斩早除根,除恶务尽,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刘辩笑容里带有几许自嘲,是我忘了,人都是会成长的,会变得贪婪、自私,冷血无情。
更何况,还是帝王。
“主公,您怎么知道,是皇宫里的那位下的杀手?”徐广左思右想,也觉得这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这还不简单,你想想,比我们高调的贼患大有人在,为何偏偏向阳乾山这里奔来?如果是像以往做做表面功夫,又岂会值得吕布麾下大将亲自前来?”
刘辩看得透彻,若是普通贼匪,能有这个资格?
“密县距我们这里还有上百里的路程,就算急行,估计也还得有个两三日的功夫。”刘辩脑中迅速计算起距离,喊了声‘丑牛’。
身躯高大的徐广当即抱拳应道:“请主公示下。”
“即刻召集寨中兵力,由你带着往南撤离,另寻新的据点。”刘辩很是果断的命令起来,盘踞多年的阳乾山说撤就撤,没有丝毫犹豫。
也由此可见,他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摆布的怯弱少年。
徐广有些不舍,毕竟在阳乾山住了这么久,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无比。现在就这么走了,他还真的有些不甘。
“主公,属下以为敌军不过区区四五千人,咱们占据着阳乾山,拥有地势之利。真打起来,未必就会输给张辽!属下斗胆,愿意与之一战!”
徐广单膝跪地,抱拳请命。
刘辩看了他一眼,声音里依旧冷漠:“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张辽若是输了,势必会引来更多的兵马,到时候咱们再想走,可就难了。”
听得主公解释,徐广顿时明白过来,面色羞惭:“属下愚钝,差点误了主公筹谋,请主公责罚!”
刘辩将徐广扶起,又从桌面上拿起两卷竹简,交到徐广手里,寄予希望道:“丑牛啊,你武艺不俗,就是目光短浅了些,以后多看看兵书,对你会大有益处。”
“谢主公栽培!”
徐广握着手中的竹简,感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他是个粗人,贱命一条,也不通多少文墨,可主公却是身份显贵之人。
尊卑贵贱,高低有序。
主公如此器重,徐广自然感动得一塌糊涂,哪怕此刻叫他去死,他都会义无反顾。
将徐广的激动纳入眼底,刘辩不动声色。若因为这种小事就进行责罚,他也不会走到今天,得到这么多人的誓死效忠。
“巳蛇,你负责继续潜伏观察,收集各处情报。尤其是吕布在濮阳的动静,我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属下领命。”
随后刘辩挥了挥手,两人恭敬退出密室,各自领命而去。
来到靠近墙壁的石桌前坐下,刘辩从箱子里取出许多份檄文,上面的文字内容全都一模一样。
“既然皇弟你不肯予我,那为兄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刘辩自顾说着,脸上露出狡诈笑容,打开右手旁放置着的方方正正的木盒子,里面竟是一枚私刻的玉玺。
如果不与皇宫中的那枚放在一起比较,几乎察觉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流过多少血,没人知道。我被人打过、骂过,也遭人用肮脏的鞋子,狠狠踩在脚下;饥饿时,也曾与野狗抢食,差点冻死在寒冬的清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董卓、吕布一手造成!
如果不是他们,朕还是天子,是这万里江山的主宰!
我要亲手拿回,本该属于朕的东西!
刘辩面容阴戾,他的心理已经近乎扭曲,高举起玉玺,重重印在了檄文上面。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八五二章 尔等终究为臣
九月的田野,放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如似黄金的海洋。
田野中,到处都是劳作百姓的忙碌身影,收割着田地里的麦谷和高粱。
稚童们唱着欢快的童谣,在田野边上嬉戏奔跑,百姓们脸上流淌着汗水,却露出纯实质朴的笑容,述说着丰收的喜悦。
大丰之年啊!
从阳乾山下来之后,刘辩在轮氏与徐广分道,说是要去徐州。
徐广起初准备安排数百人沿途保护刘辩,刘辩却说这样徒增耳目,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了身份。
徐广无奈之下只能从命,依依不舍的同刘辩告别,然后带着贼众去了南边寻找新的据点,继续招兵买马。
途经陈留,刘辩望见当地百姓正忙于秋收,遂下了马背,牵马走在田野边上的小路。在他身后,跟着个月白长衫的凤眼男子,看似平凡的面貌下,目光中却透着凌厉,这也是目前刘辩麾下实力最强的人物,辰龙。
褪去盛夏的炎热,漫步在田间小路。迎面的秋风吹来,尤为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