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居然还有人敢对她动手,不管是冲谁来的,这就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咻!
安静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寒芒激射而来,好似毒蛇张开的獠牙。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机!
吕布瞬间将体内所有气机爆发出来,顷刻间冲到了皇甫珏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其一把拉入了怀中抱住。
正调转气息的皇甫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忽然被拉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一股狂野的雄性气息迎面扑来。
她惊得呆住了,甚至都忘记了说话。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使得她的心头莫名‘咚咚咚’的快速跳动了起来,呼出的粗重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更是令她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不安和躁动。
她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滚烫的小脸儿上红扑扑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
他,可真好看啊!
忽而,她发现吕布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她伸手不小心摸到,在他的背后插有一根细细长长的小杆。
他中箭了!
皇甫珏在心头惊呼了一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吕布会突然将她拉入怀中,他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为她挡这一箭啊。
“如果刚刚我听他的话早些离去,他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在内心蔓延开来,皇甫珏的鼻子一酸,泪珠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罢了。
吕布见到皇甫珏无事,便将她从怀中松了开来。转身将地上的一柄尖刀,猛地踹飞出去,潜伏半跪在草丛中的那个男人,当场就被穿了个通透。
男人低头望着被贯穿的胸膛,仰身倒在了地上,瞪大着一对泛白的眼珠,至死也不敢相信。
他叫做窦迟,北门司马窦威的亲弟弟。
从一开始他就在等,等一个最佳的机会将吕布射杀,以报兄长之仇。
可他却如何也寻不到吕布的破绽,他问自己: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他不甘心。
忽然,他想到了一条妙计。在最后瞬间他放弃了射杀吕布,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皇甫珏的身上,只要皇甫珏死了,吕布必定脱不了干系,他要借皇甫嵩的这把刀,来杀死吕布。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失败了。
为了防止刚刚的袭击重演,吕布四下巡视了一圈,确认四周在再无其他人后,吕布才坐了下来,朝皇甫珏说道:“皇甫公子,能不能麻烦你个事情,帮我把背后的箭头给拔出来?”
“啊?”
皇甫珏愣了一下后,把头摇得如同拨浪一般,“不行的,就这样硬拔的话,会把你活活疼死的!”
“拔吧,没事的。”吕布笑着回答起来,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自己。
皇甫珏见吕布态度坚决,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嘴上不忘关心的说了起来:“那你可得忍着点,要是疼的话,就大声叫出来吧。”
吕布‘嗯’了一声,便没了下话。
皇甫珏左手压住那箭矢的周围,右手轻轻的握住那支箭羽的秸秆,尽量控制着不让自己打颤的手发抖,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真的要拔吗?”
在得到吕布确定的答复之后,皇甫珏下意识的闭住了眼睛,右手用力往上一提,那支箭羽的箭头带着些许肉沫从吕布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皇甫珏小心翼翼的将吕布上衣脱去,准备为他止血。
当吕布的上衣褪下之后,皇甫珏再一次的被震惊了。
在那宽阔结实的背部之上,遍布着数十道触目惊心的大小疤痕,有几道甚至已经逼近了心脏。
皇甫珏只觉得一阵心疼,她想不明白这个笑容温和的男子,到底经历过怎样一种惨烈和绝望的过往。
“怎么了?”吕布见皇甫珏迟迟没有替自己止血,不由的狐疑了一声。
皇甫珏从愣神从回醒过来,赶紧处理起了吕布背上的伤口。先用干净的布巾将那伤口四周擦抹干净,然后用又将一块方形的布巾对折几次,摁在那个伤口处,最后再用长布条绕着吕布的胸膛缠上了几匝。
温如玉脂的手指触碰到吕布的胸膛,令他有一种凉凉的,痒痒的感觉。
包扎完后,皇甫珏重重的舒了口气。整个过程中,吕布至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一声,但从他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来看,其实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不疼吗?”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这个问题。
吕布重新将上衣套回身上,起身淡淡的说了句:“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说得多么轻松的三个字,可经历过的辛酸血泪,又有几人能懂?
也正是这些伤痕,吕布才不断的告诫自己,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分别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的沉下了山坡。
皇甫珏故意放慢了脚步,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伤感:“明天,你真的要走了吗?”
第七十七章 世之虓虎与乱世之枭
清晨的朝阳初升,给整个洛阳城的街道和屋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在南宫以南,有条名为‘宁符’的青石大道,道路两旁皆是占地极广的深庭院宅。细细数去,在朝的三公九卿高阶将军竟有大半在内,连排在最末的也是担任大夫、侍郎官职的显赫人物,洛阳的百姓们通常将此称之为‘富贵道’。
在这条宁符道较为靠东的位置,一处挂有‘皇甫府’的宅邸门口,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正猫着身子,想要悄悄从府中偷溜出来,却很不幸的被现任家主给撞了个正着。
穿着褐色衣袍的男人挡住了皇甫珏的去路,语气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珏儿,你鬼鬼祟祟的又想溜到哪去?”
作公子打扮的皇甫珏暗叫了一声‘倒霉’,抬起头悄悄瞄了一眼这个相貌威严的男人,蹑起脚跟想要偷偷绕过,嘴里却是干笑起来:“嘿嘿,父亲,孩儿还有要事,必须出门一趟……”
威严男人对皇甫珏的这些个小把戏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不由分说直接伸手扣住了女儿的肩膀,如拎小鸡一般将她带往府中,并且下了严令,“等会儿你袁伯伯要带他侄儿来府上做客,你今天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皇甫珏一听,哪里还不晓得他父亲打得是什么主意,连忙说道:“父亲,我跟那袁公路八字不合,你就帮我推了这门亲事吧。再说了,我真有急事儿。”
“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名门小姐的样子,成天扮成男孩往外跑,你这不是成心让别人看我皇甫家的笑话吗!”男人板起脸,语气更加严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