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临近黄昏的时候,曹操出了徐州城,带有州牧印盖过的文书,往彭城去了。
途中,跟随身旁的典韦憨厚说着:“主公,这刘使君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呐!”
好人?
曹操嘴角挂起一抹嗤夷笑意,呵,这家伙远比想象中的聪明。
为什么只借给了彭城,而不是其他地方?乃是因为彭城挡在徐州和兖州的中间,吕布要入徐州,势必要先破彭城。
刘备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呢,却是在拿我作挡箭牌!
这些话曹操没说,闷在心里。
见主公不答,典韦又问:“那您还会遣散咱们的军队吗?”
曹操摇头。
汉室未兴,吾曹孟德至死也不会放弃!
此乃吾毕生之志!
第八零五章 惊蛰(4000字)
时光流转,于不知不觉间,冬雪消融,迎来初春。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吕布大军入驻兖州主城,与高顺、张辽等人成功汇合,也收编了数万泰山贼寇,以臧霸为大将,麾下贼首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人亦编为校尉,号为‘泰山军’。
有了臧霸的加入,这于吕布的实力而言,如虎添翼。
前两日,兖州下过一场春雨,地面的泥土混着雨水,坑坑洼洼,泥泞难行。
正月二十八日,惊蛰。
农谚有云:到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
兖州城外的田野间,卷起裤腿的农夫们早早就忙活起来,挥动起手中锄头,干劲儿十足的翻新起田地里的泥土,除去杂草,弓着腰在土坑里洒下庄稼幼苗,播种谷物。
春种一粒粟,方能秋收万颗子。
远处的泥泞土道上,有三男一女正往这边走来。
居于中间的男人身材挺拔高大,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裳,但昂首挺胸的姿态,和沉稳有力的步伐,都像极了军营里的将士。
在他左手边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面貌透着些许憨傻,脚下沾了一鞋的黄泥,他当即抠了下来,在手中搓弄玩耍,变化成各种形态,捏成丑丑的泥人。
右手边,则是名活泼娇俏的少女,眉眼带笑,天真烂漫。嚼着娘亲从长安寄来的糖糕酸果,脸上露出美滋滋的享受表情。
少女旁边的青衫公子哥儿,相貌俊逸,有股说不出的潇洒。
这一行人,正是吕布和他的儿女,以及女婿郭嘉。
从进驻兖州之后,吕布几乎一直都待在城内忙碌政务,除此之外,他还要接见兖州各地世家的拜见,洽谈利益的重新划分,整合当地军队,以及各地驻防将领的调动……
直到最近几天,才得了闲空。
城内呆得久了,感到枯燥的小铃铛嚷着要出城玩耍,去感受大自然的气息。吕布反正闲了下来,也正好借机巡视一下百姓们春耕的景象。
途中走着走着,吕布便起了考校儿子的心思:“蛮儿,为父且考考你,今日是何节气?”
吕骁只顾低头玩弄着泥巴,头也不抬。
“我知道!”
小铃铛欢呼的高举起小手,抢先作答:“今天是惊蛰节。”
吕布微微点头,对女儿的回答颇为满意,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然后有提问:“可知为何要叫‘惊蛰’?蛮儿,你说。”
“不知道。”吕骁搓着泥巴,很是实诚的回答起来。
孔夫子说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在吕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吕布被小儿子的语气气得够呛,就差吹胡子瞪眼,同时也怀念起大儿子来:“若是篆儿在此,必能答得上来。”
吕骁‘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除了揍和打,吕布拿吕骁基本上是没辙,唯有感叹一声:“你呀,什么时候能有你哥哥一半的勤奋好学,就真值得我去寺庙里烧香拜佛了。”
吕布不再言语,小铃铛意犹未尽,昂扬起小脑袋看着父亲:“那为什么今天要叫惊蛰呢?”
吕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眼郭嘉,同他说着:“奉孝,你且说与小铃铛听。”
有这么樽学识渊博的大神摆在这里,吕布就不需班门弄斧了。
既然岳父大人开口,郭嘉这个当女婿的多少还是得给几分脸面。
“惊蛰,古时亦称“啓蛰”,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月令七十二侯集解》有云: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出走矣……”
郭嘉缓缓而谈,为小铃铛讲解起其中的典故由来。
大概意思就是,动物在入冬的季节会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之为“蛰”。当春天的第一声雷响,冬眠的动物被惊醒,人们便称这天为“惊蛰”。
故惊蛰时,蛰虫惊醒,天气转暖,渐有春雷。
小铃铛认真听着这些新奇的知识,漂亮眸子里对这位无所不知的姐夫,充满崇拜。
来到田野间,吕布见一老农正杵着锄头稍作歇息,遂过去与之交谈:“老伯,休息呢?”
老农转过身来,枯黄干瘦的脸庞上饱经风霜,穿着破旧的深褐布袄。上下打量了吕布几人一番,老农意识到来人身份非同寻常,佝偻着身躯,语气里带有谦卑,还有一丝丝的惶恐,惴惴不安的低声问着:“贵人,您找我有事?”
“老伯,我可不是什么贵人。我呀,就是一普通人。”
吕布微笑说着,与老人寒暄起来。
吕布语气和善,但老人深知眼前男人非同寻常,器宇轩昂不说,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自信和淡然气质,跟他们这些常年与黄土打交道的农户村夫,完全不一样。
吕布不愿承认,老农也不敢随意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