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平野以北的山林之中。
负伤在逃的黄忠且战且退,数番厮杀下来,几乎筋疲力尽。
逃进山林,还没跑上多远,身体支撑不住的黄忠倒头栽倒在地。
后方追至的河北骑卒很快便包围住了黄忠,见到黄忠命在旦夕,一名小校官模样的男人神色嚣张,嬉笑怒骂起来:“老东西,有能耐你接着跑啊!”
周围的数十名河北骑卒俱是哈哈大笑,极尽嘲讽之色。
听得这般奚落,黄忠急火攻心,气得胡须打颤。他双手紧握住大刀,杵着地面,用尽气力咬牙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面朝这群河北骑卒,怒目而视,口中含恨嘴角溢血:“想我黄忠纵横疆场十余载,没想到今日竟要死在尔等无名小卒手里,可恨,可恨啊!”
小校官听得这话却也不恼,脸上笑容愈盛:“杀了你,咱以后可就不再是无名小辈了。”
此时,后方有马蹄声响起。
在场的河北骑卒见到来人,迅速让开一条道来。
“将军,敌军大将在此,是卑职最先发现。”小校官拱手抱拳,脸上带笑,如似邀功般的说了起来。
张郃瞥了校官一眼,没说什么,继而将目光挪到受伤极重的黄忠身上,劝说起来:“老将军,你已无路可走,还是就此投降吧。你若肯弃暗投明,吾定会向袁公举荐,保你得以重用。”
“我呸!”
黄忠朝地面吐了口血痰,喘息几口大气,怒声叱骂:“看汝身手不凡,可为何要做那袁绍走狗?还弃暗投明,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吾主吕布受先帝隆恩,又得当今天子器重,委以国家之任。
想当年,驱逐胡虏,讨伐蛾贼,平定西凉;营救天子于危难,拯救百姓于饥荒;除奸贼,兴汉室,挽大厦于将倾。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为天下百姓所称赞!
天子在西,我家主公所率大军,便是正义之师,代表的便是天子,但凡有不遵号令者,皆是谋乱叛逆之辈!
观你相貌堂堂,看起来也不像是奸诈之辈,难道这点道理也不懂?”
张郃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面红耳赤。
他何尝不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物,可韩馥实乃庸才,袁绍才是明主,胸怀天下。虽然自己现在还不得重用,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到袁绍青睐。
张郃还欲在劝,黄忠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别再与老夫浪费唇舌,你要杀我,现在便动手吧!”
说完,将眼睛一闭,大有慨然赴死之色。
第七八八章 忠义不可欺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刺向咽喉的冰凉。
“我们走。”
张郃低喝一声,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他实实在在被黄忠的浩然气节所打动,现在趁火打劫,与小人何异?
“将军,如此大的功劳,不可白白错过啊!”见张郃有意放过黄忠,小校官顿时傻了眼,急呼起来。
张郃好似没有听见,用余光楞了此人一眼,沉声道:“究竟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校官不敢与张郃较劲,表情焉巴了下去,有些不甘的回答了一声:“自然是将军说了算。”
“你晓得便好,我们走~”
张郃说罢,带着河北将士往回缓缓撤去。
望着那道马背上离去的身影,黄忠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死里逃生,在心中默念了声张郃的名字,记下了此人相貌。
回去的路上,张郃叮嘱起这几十名士卒,声音很冷:“回去之后,谁要是敢乱嚼舌头,休怪本将军心狠,不讲情面!”
士卒们慑于张郃之威,皆是点头称是。
偏巧不巧,返回的半道之中,张郃恰巧撞见了赶来救援黄忠的马超。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将军,就是这厮伤了黄将军!”
带路的何副将见到张郃,平静的脸上顿时燃起熊熊怒火,用手指着张郃,向旁边的马超告状。
马超一听,这还了得,手中长枪一指,怒声喝问:“你们把老将军如何了?”
“你们要找的老将军,就在那边的树林里。”张郃警惕的同时,用手指了指黄忠所在的方向,如实告知马超。
“你又如何得知?”
“因为我刚从那边过来。”
“呵,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那么好哄?”
马超断然不信,倘若眼前敌将真的见过黄忠,怎么可能会舍弃这么大一份功劳。如今想来,黄老爷子肯定是遭了此人毒手!
“是真是假,你过去一看便知。”张郃有些认怂,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肯定干不过马超,毕竟双方人数摆在这里。
“我若过去了,你们不就可以趁机可以逃跑了么?”马超自以为看破了敌将计谋,心中更加笃定,黄忠就是被此人所杀。
想黄老爷子一世英雄,居然死在了此等小人手里。
怒从胸中起,马超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催动胯下战马,长枪奔去张郃而去,口中暴喝:“给我杀!”
轰隆隆的马蹄声发动冲锋,二三十倍的人数差距可不是盖的,张郃这边的几十人根本没法招架。
好在张郃看得清局势,也不去逞那匹夫之勇,勒马转身招呼手下将士,没有任何犹豫:“走!”
明明当了好人,却还要一直被误会。
张郃有苦说不出,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即便张郃撤退迅速,在西凉铁骑的一番冲杀下,也仅有五六名士卒得以逃脱,其余将士都交代在了这里。
马超本想斩草除根,何副将赶忙劝住:“将军,不可深追,小心前方有诈。”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之前的遇伏,何副将明显谨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