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略作轻咳,帐内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收起方才的轻慢态度,吕布直挺起身躯走至李典面前,以上位者的姿态低头俯视。李典整个人都被吕布的身影笼罩,庞大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回去告诉曹操,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他!”
语气里透着破釜沉舟的霸道与决心,意思不言而喻。
他和曹操,此番必须分个高下。
…………
待到李典走后,吕布重新召集诸将于帐中。
“传我将令,即日起撤走四面围城的将士。”坐回帅位的吕布果断下达起命令。
此令一处,帐内将领们俱是愕然,不明所以。
自围城以来,已有月余,城内守军士气所剩无几,最多再耗上十天半月,必能轻而易举的攻破陈留。
如今若是撤走四面城门处的将士,岂非等同于白白放他们出逃?
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是全都白费了力气。
“主公,为什么!”新入伙的方悦出列抱拳,忍不住出声询问。
当然,这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当初我围困陈留,不过是想引曹操来战。如今曹操派了李典前来,就必有与我一争的决心。”
吕布眼眸中的战意一闪而过,语气很是笃定的说着:“别看曹操在书信中说得好听,他曹孟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也清楚不过,你们可不要为其表面所蒙蔽。”
“那这和我们撤散有什么关系?”方悦仍旧想不明白,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吕布嘴角挑起,脸上划过一抹自信的笑容,并未同方悦解释,而是同众将发号施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告诉城中百姓。就说秋收到来,吾特意为他们让开道路,让他们出来收割田野间的麦谷,绝不伤他们半根毫发。”
众将越听越糊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就连逄纪等人亦是冥思苦想,唯有郭嘉神游天外。
见此情形,吕布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丝的窃喜,能够令逄纪等人都想不通彻,这说明他本身的能力,正在不断提升。
不觉间,吕布坐直起身子,继续说道:“不过,我只能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每隔一天,便封锁一面城门,若是待到四面城门重新封锁,也别怪本将军心狠,没给他们机会。”
“三天时间,根本不够啊!”
帐内的将领们面露难色,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有过收割麦谷的经历。那么多的田地,就算是不吃不喝,都未必能将那些田野里的麦谷全部收将回来。
“主公,您是说……”
逄纪眼神一亮,最先反应了过来。
吕布微微颔首,终于捅破了这张白纸,说将起来:“没错,趁着百姓们秋收回城之际,我会派人乔装混入百姓的队伍,进入城中,以为内应。”
众将顿时恍然,再看吕布之时,皆是满脸拜服之色。
“万一张邈谨慎,不肯放百姓出城呢?”
逄纪有些担忧的提出质疑,吕布所设之谋策并非十分高明,稍加猜想,就应该能够猜出其中意图。
若真被看破,那岂非又白白浪费了许多时日。
“纵使看破,张孟卓亦会放百姓出来。”吕布嘴角带笑,说得笃然无比。
见吕布如此成竹在胸,逄纪愈发想不明白了,便又问道:“主公,您为何这般肯定?莫非那张孟卓,是主公旧识?”
吕布想了想,微微点头:“算是吧。”
一段消散的记忆,悄然浮现于脑海。
第六一九章 使君,大事不好了
翌日晌午过后。
陈留郡,西边城门。
负责镇守此地的黄忠轻夹胯下黄骠马,往前缓缓行进,身后五千将士亦是踏动起步伐。
轰~轰~轰~~~
整齐的步伐声闷沉似雷,城楼上打着瞌睡的守卒们陡然惊醒,慌乱握住手中兵器,死死盯着城下向城墙渐渐靠拢的军队,睡意全无。
一个多月以来,吕布军都只是围而不攻,他们也都习惯了这样消磨的日子。
没曾想,今天竟有这般大的动静。
难道说,他们要开始攻城吗?
城楼上的士卒们心中摸不着底,脸上所浮现出的神情,俱是警惕十足。
在距护城河二十丈的位置处,黄忠勒马停留,身后将士亦是脚步一顿,重重踏在地面,发出‘轰’的巨大声响。
这使得城楼上的一种将士,俱是舒了口大气。最起码这意味着,敌军并没有要强行攻城的想法。
“吾奉大司马之命,兹告尔等。”前面的黄忠缓缓开口。
“吾奉大司马之命,兹告尔等!”身后五千将士齐声吼道。
“秋收已至,念城中百姓无过冬之储粮……”
“秋收已至,念城中百姓无过冬之储粮……”
黄忠在前面每说一句,后方的将士便跟着重新复述一遍。
一个人的声音也许难以传入城中,可五千人的声音呢?
足以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