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只有坐到这个位置上,才能明白那股紧迫的压力与责任。
天子年幼,很多国家大事,都要由他来拿定主意,丝毫大意不得。
以前的吕布,只是一介武夫,只管上阵杀敌,驱逐蛮夷即可;而现在的他,很多决策,都关乎着天下苍生的兴亡。
从单纯的武夫转型成为胸有韬略的统帅重臣,这其中过程之艰难,外人很难得知。
“主公,张辽将军求见。”守候帐外的陈卫进来通禀。
正在书案前提笔批阅给马腾调与援兵的吕布手中动作一顿,搁下笔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张邈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随后,吕布令张辽进来。
见到英气蓬勃的张辽,吕布心中暗自点头,这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是屡立功勋,今后之前程,必是不可限量。
整理一番思绪,吕布出言询问:“文远,何事见吾?”
张辽抱拳,到底还是年轻小子,不比那些老成持重的老家伙,单是从脸上流露出的些许欣喜,就已经将他心中的想法出卖:“启禀主公,张邈今日遣人突围,敌将已经被我擒下。其余士卒,除去被擒杀之外,尽皆退回城内,无一逃脱。”
吕布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欣慰,道了声‘做得很好’,随后又问:“那敌将现在何处?”
张辽回答:“已押解至军营,随时都可以听候主公发落。”
“很好,带他进来。”
未几,五花大绑的罗勇被推进了帐内。
见到吕布,罗勇直接将头偏向一边,根本不理吕布,可谓无礼至极。
“败军之将,见吾为何不跪?”吕布打量一番,审问起来。
听得这话,面容污垢的罗勇怒目而向,大声叱骂:“寇掠之贼,我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跪你!”
“跪下!”
立在帐内的张辽叱喝,与此同时,押解罗勇的两名士卒同时揣在其膝盖后弯曲的地方,按着罗勇肩头,强行使其跪在地面。
扑通!
身躯趔趄的罗勇只觉肩上一股巨力压来,跪倒在地,但他仍是不甘的剧烈挣扎,奈何手脚俱是被缚,纵使卯足了力气反抗,也没有任何效果。
“鼠辈,放开我!”罗勇大声怒吼。
坐在主帅位置上的吕布双手托衬下颌,如似看小丑一样的看着罗勇,声音淡然的问了一句:“愿降否?”
罗勇好像早已料到会有此话,神色嗤夷的大骂起来:“我呸!吕布,你休想让你家爷爷我屈服于你,有什么狠辣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带把的爷们儿!你尽管朝我……”
“拖下去,斩了。”
吕布手掌往前挥了挥,打断罗勇的聒噪,声音一如方才的冷淡,没有任何的惋惜。
罗勇怔在了当场,脑子里甚至有些发懵。
两名士卒领命,左右架拖起罗勇就往外走。
待到回过神来之后,罗勇的脸色似是有些惨白,再度大骂起来,用洪亮的声音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吕布小儿,有本事就松开老子,来与老子正面一战!”
吕布懒得理他,若是天下之人皆要与他挑战,一一回应,那还不得把他累死。更何况,这种级别的喽啰,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罗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越来越远。
小会儿之后,士卒捧着罗勇的首级来报,已经将其正法。
吕布低头看着案桌上新绘制出的地图,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拿去挂在城前,就说是我送给张邈的礼物。”
杀鸡,以儆猴。
第六一五章 求救曹操
陈留郡数百里以外。
梁国,睢阳。
昔年,高祖建国为汉,在继承秦‘郡县制’的同时,又推行封国制,用来赏赐麾下有功之臣,以及皇室宗亲。
原本是想用来笼络人心,加强中央集权,可是后来不好控制,以至于有了七国之乱,威胁朝廷。
后来,武帝刘彻推行推恩令和附益法,经年累月,总算解决了王国和侯国的祸患,但各地的国名却得以存留。
郡国府内,担任梁国相的张超眉头沉皱,表情很是凝重。
此时,一名体貌魁梧的中年男人步入堂中,拱手向张超行礼之后,询问起来:“国相,如此急着召我前来,可是出了大事?”
男人名叫臧洪,广陵郡射阳县人。其父臧旻历任使匈奴中郎将、中山郡守、太原郡守等职,曾平定过会稽妖贼许昭的叛乱。
而臧洪本人也是极有才干,二十出头就被朝廷选为孝廉,然后担任郎官,与刘繇、王朗等人同时被外选为县令,在地方的政治上颇有建树。
早在诸侯讨董之时,酸枣会盟上,陈留郡守张邈就将他这个弟弟悄悄拉至一旁,低声询问:“听说你在广陵,行政教化赏罚什么的,自己都没管过,全都交给了臧洪来做。你同为兄交个底,这臧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张超当时回答得很是干脆,因为同自家兄长无须隐瞒:“臧洪的才干智略全比我强,并且为人忠义肝胆,我特别倚重他,可谓海内奇士。”
听得弟弟这般推崇,张邈立马接见了臧洪,对话之后,张邈“大异之”,并主动与臧洪结交成为朋友。
见到臧洪进来,张超心中安定了不少,让他寻个位置坐下,然后才缓缓道来:“前些时日,我派人去给兄长送些梁国的特产,结果却没能入城。”
“哦?这是为何?”
臧洪饮了口茶水,脸上升起疑惑。按理说,弟弟送来礼物,当大哥的没理由会将其拒之门外。更何况张家兄弟向来关系极好,从没听说有过兄弟隙墙的传闻。
“子原,你有所不知。”
张超苦涩的摇了摇头,讲出事情原委:“并非是兄长拦我,而是陈留已被吕布率大军围困,任何人皆进出不得,至今已足足一月矣。”
“什么,陈留郡被围了一月?”
臧洪同样很是惊讶,这件事情压根没有听人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