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尽管放心,只要有下官在河内一日,就绝不会让贼人坏了大军粮道!”王匡拱手,说得果断无比。他曾经也是一方诸侯,知道粮道意味着什么。
一旦粮道被劫,奋战在前线的浴血将士,就只剩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破釜沉舟,要么全线溃败。
报~~~
此时,一声尾音拉得极长的通报响起。
灰头土脸的斥候从外边飞奔而来,跪在吕布面前,双手呈上书简,口中急道:“大司马,百里加急!”
吕布接过奏报迅速浏览起来,越往后看,眉头沉得越低,到最后只说了个‘走’字,快步离开了郡守府邸。
王家大公子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出府的吕布,他还未来得及见礼,吕布就已经匆匆走过了身旁。
这是出了什么急事?
王大公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懒得多想,进去朝父亲王匡说道:“父亲,东西全都已经整备妥当。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把东西都搬回去吧。”
“好叻,我这就……”
话未说完,王大公子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惊喜无比的看向老父,眼中带有浓浓的期冀,试探着问道:“不走了?”
“嗯,不走了。”
王匡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欣慰,拄起拐杖漫步朝书房走去,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了一声。
“这辈子,都不走了。”
回到军营,吕布立马召集了麾下文武,全都来大帐议事。
文武到齐之后,吕布手中握着方才呈上的奏报,开门见山:“刚刚接到河内郡守卫靳的求救,信中提到,前两年销声匿迹的白波贼复起,以韩暹、杨奉为首的贼军,寇略河东。不仅连夺数县,甚至已经围困了郡城安邑,形势十分危急,请我发兵救援。你们之中,谁愿前去破贼?”
河东乃是关中以北的重镇,又扼有从北方通往关中的唯一径道——蒲板,不容有失!
大好的立功机会摆在眼前,一众武将们自是纷纷出言争夺,想要揽下此桩大功。却没人注意到,军师戏策的脸色,在从得知河东有难的那一刻起,变得尤为复杂。
第五九二章 爷爷管亥是也!
众将争得激烈,吕布大手一挥,决定以管亥为先锋。
这使得管亥惊喜不已,众所知周,他的背景不好,又是以黄巾降卒的身份加入到的吕布麾下,且至今也未有过大的功勋,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次机会,抱拳大声应道:“末将必斩贼首,献于主公帐下!”
管亥很有自信,在这世上,能够赢得过自己的人,并不算多。
“将军,我愿同往。”先锋将的人选定下之后,有人出声请求。
众人视之,脸上的表情略显惊讶,居然会是戏策。
“一群蟊贼而已,哪劳先生亲往。”
吕布婉拒了戏策的提议,戏策身子本就羸弱,此番抵达河内,又是水土不服,吕布自然不会再让他四处劳累奔波。
管亥召集麾下五千将士,同吕布作了辞别,即刻出发。
求功心切之下,管亥下令紧急行军,不日便进入到了河东地界。
“将军,前方十里便是东垣县城,内有数千贼军驻守。”派出去的斥探回来禀报。
“好!”
大树下歇息的管亥猛然大喝,黑黢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狞色:“走了这么多日,终于还是让我给逮着了!”
“传我命令,所有人迅速集合,随我前去攻城!”管亥拍拍屁股,起身翻上马背,大声吩咐,想要即刻攻城。
此时,副将却上前劝谏起来:“将军,连日赶路,弟兄们俱已疲乏。如今天色渐晚,不如暂且安营,待到明日再战。”
“休的啰嗦,我是将军,一切事情我说了算!”
管亥一心只想着立功,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的劝谏,他朝向集合完毕的士卒们大吼起来:“弟兄们,自打我们脱离蛾贼以来,承蒙主公不弃,给我们分拨土地,又安顿我们的家人。这次,是我们第一次进行独自作战,主公的恩情,唯有杀贼以报,尔等——可有力气一战!”
“战!战!战!”
听得管亥大喝,士气们脸上的疲惫之色霎时间一扫而光,怒声大吼。
杀气之重,惊起林中飞禽无数。
队伍集结完毕,气势汹汹,很快便抵达东垣城下。
“报~~~”
守城的士卒飞奔县府,急忙禀报起来。
此时的县府堂内,坐有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沉稳青年,剑眉星目,穿一件鸦青色提花绡袍子,腰间绑着一根黑色蝠纹腰带,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用纶巾束起,观之气度不凡。
只见他跪坐蒲席,左手握一卷兵书,右手搭在腿上,正看得入神。
“何事如此惊慌?”青年将手中竹简搁下,微皱眉头,侧头询问起士卒。
很显然,扰了他看书的兴致。
“回头领,城外来了数千官军,此时正在城下叫骂。”士卒赶紧回道,对方来势汹汹,说不怕那不可能,毕竟他们是贼。
青年听得这话,站起身来,随后换上支在堂内木架上的甲衣,口中冷冷道了声:“带路。”
抵达城头的时候,下方的官军骂的正欢,‘城中鼠辈’‘缩头乌龟’这类词眼,几乎从未间断。
守城的士卒们面有惧色,到底不是正规军,心里素质差得不只是一丁半点。
他们在韩暹、杨奉的带领下,自称是‘白波军’,但说白了,就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而且战斗力远不如当年的蛾贼,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青年的到来,使得守城士卒有了一丝丝的底气。
手扶墙垛的青年往下望去,星眸之中不见半分慌张,他在心中初步估略了一下,敌军人数大概在五千左右。
再看官军士卒,摇旗呐喊,个个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