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千士卒,乃是从吕布带来的五千将士中分拨出来,而仓岭关原来的士卒,则是随同吕布行进出发。
仓岭关至关重要,用自己的人来守,总归是放心很多。虽然不太可能会有人来奋勇攻关,但留个后手,总归是有备无患。
陈宫暗自点头。
爬过仓岭关后方的大山,站在山顶,山风劲烈,吹动得吕布背后百花袍猎猎作响,随风摇摆。
吕布举目远眺,透过淡淡的薄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平原上的城池,以及城内的建筑屋舍。
一个多月的艰难跋涉,终于走到了尽头。
沿着狭窄的道路下山,那些仓岭关的士卒对这一带轻车熟路,带着吕布很快下了山去。
下山之后,便是褒谷,顺着褒谷往前行进十余里后,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
清风拂过,令人浑身毛孔不觉舒张开来,心旷神怡。
往前望去,是平坦开阔的道路,和一望无际的原野。这同时也意味着四百七十里路的褒斜道,彻底告一段落。
道旁的农田里,缠裹着头巾的老农正弓起身躯,播种着小麦,勤勤恳恳。
看到田地里种满了庄稼,他们脸上总会露出最为朴实的笑容。
春种一粒粟,秋收才能万颗子啊!
偶尔也会传来一阵耕牛的哞叫,以及在田野间追逐打闹的孩童嬉笑。
沿着大道往前十里,便是褒城。
吕布并未急着行军,反正这么多天都熬过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下令在附近的河流旁扎营歇息。
士卒们安营埋锅造饭,潘凤、马忠二人则带了十余名士卒换上便装,混进了城内,与在城中安插的密探接头,顺便探探口风。
傍晚时分,混进城内的探子回报。
吕布坐于帐内,正准备拿起碗筷用食,听得探子回来,便召入帐中询问:“城内形势如何?”
“禀将军,城内守军不足千人。”士卒抱拳禀道。
不足千人?
吕布皱起眉头,脑中思索起来。
一座城池的兵力少说也应在两三千人左右,怎么会只有区区数百人,这苏固到底在搞什么鬼?
斥探于是将听来的消息尽数说来,益州牧刘焉派出了别部司马张修、督义司马张鲁,偷渡大巴山,攻进汉中。
苏固得知此事,大惊之下亲自带兵上了前线,结果似乎不敌,急忙又抽调了郡内各处城池的兵力,调往南边。
故而,褒城的兵力才会只剩这么一点。
第五一五章 真的是他!
“公台,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听完斥探汇报,吕布问向陈宫。
作为麾下谋士,陈宫当然想让吕布更加看重自己,而此时,无疑是他表现的最佳时机。
他朝吕布拱了拱手,细细说来:“将军,刘焉此举派军进攻汉中,其用意不言而喻。定是想将汉中吞入腹中,作为益州北边的屏障。”
吕布深以为然,刘焉此举的意图,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清二楚。
昔年在洛阳为官时,那时候先帝刘宏还在执政,吕布同这位汉室宗亲打过交道,相较于刘虞的宽仁、刘岱的刚直鲁莽,刘焉则显得野心勃勃。
他向天子谏言,要求废去刺史,改为州牧,将州郡的军政大权集于州牧之手。刘宏先前顾忌州牧独大,不受朝廷控制,迟迟没有同意,直到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才点头应允了这个方案。
刘焉自请交州牧,后来在听董扶说益州有天子气时,又回去求了天子,让他去往益州上任。
单是此举,便能看出刘焉此人,心怀叵测。
到了益州后,原先的益州刺史郤俭已被黄巾贼马相杀死,益州从事贾龙组织军队击败马相后,迎刘焉入益州。
上任的刘焉开始了一系列的政策,对内打击地方豪强,巩固自身势力;对外则安抚收容逃跑反叛的人,极力实行宽容恩惠的政策,赢得了百姓们的交口称赞。
但实际上,刘焉内心却是别有图谋。
去年,天下诸侯讨董,作为汉室宗亲的刘焉拒不出兵,保州自守。大乱之下,南阳、三辅等地有数万户流民进入益州,刘焉悉数收编,称为“东州兵”。
如今,实力扩充的刘焉显然不再甘心于巴蜀之地,将手伸向了汉中。一旦让他坐拥了巴蜀、汉中两处,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了。
再想把他逮出来,可就难了。
吕布脑子里在琢磨刘焉的心思,陈宫又接着说了起来:“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刘焉的军队应该是翻过大巴山,从米仓道进军汉中。他们的进攻目标,就是直指汉中郡的治县——南郑!”
“南郑在何处?”
吕布疑惑问道,他手中并无汉中的区域地形图,所以很多地方说起来,都是天马行空,摸不着东南西北,感觉就和瞎子一样。
“将军请看。”
陈宫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帛,平平整整的铺在桌面,布帛上面画有山河、城池、道路、南北走向……
吕布仔细一看,神色惊讶道:“这是……汉中地形图!”
见到吕布的吃惊模样,陈宫心中不觉有些得意,毕竟算是让吕布见识了自己的本领,嘴上却是谦虚说着:“画的简陋,请将军凑合看吧。”
这幅汉中地形图,也是他这些天一路走,一路画的。其中关于汉中的城池道路,也是从那些汉中士卒口中得知,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正确,只是根据他们所描述,加以绘制而成。
端视起地图,吕布很快找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按照绘图的比例来看,过了褒城之后,还有四五十里,才到南郑。
平原不似山间,也许在褒斜道里,四五十里路,走上个三四天都未必能行。但在平原上,若是骑马的话,也就大半个时辰。步行加快些速度,估计明日黄昏,便能抵达。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苏固现在应该是占据汉水,与张修、张鲁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