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穿透胸膛,身负重创的联军士卒发出最后的吼叫,血水渗出嘴唇。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西凉军士,随后被两人合力一推,从城头坠落下去,风声在耳畔呼啸。
他,成了断线的风筝。
轰!
单薄的躯体重重坠在地面,浑身筋脉尽断,只有一对瞪着不肯瞑目的眼珠,看着世间的所有一切。
喷涌的血浆,断臂的残肢。
丈宽的沟壕内,积满了双方将士的遗骸。
呜呜~呜呜呜~~
响彻在天地间的号角声,哀凉而悲怆。
第四六八章 奇袭
惨烈的攻坚战持续到了黄昏,夜幕即将来临,辽阔的土地上响起了鸣金的声响。
铛铛铛~铛铛铛~~
攻坚的前线将士听得撤退信号,纵使心有不甘就此罢手,却也无人敢违抗命令,如潮水般往回退去。
“敌军退了!敌军退了!”
城墙上发出高呼,在这些充满兴奋的声音中,夹杂着无数的濒死吟呻,以及呜咽的凄痛惨叫。
夕阳下的虎牢关残血一片,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李傕、郭汜等守关将领浑身血污狼狈,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那退去如潮的大军,疲乏的身体靠着城墙,呼了口气。
虎牢关,总算守住了。
接下来的数日,联军日日强攻,不给守军丝毫的喘息功夫。
双方伤亡惨重,数以万计。
…………
虎牢关内,议事的大堂里,身穿雍贵太师袍的董卓沉着脸色,坐在位置上听着手下将军们的伤亡汇报。
“当初在洛阳的时候,老夫就该把他们通通杀光!灭门抄家!”听完汇报后的董卓面色狰狞,一双粗肥的大手愤恨拍在桌面。
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关东诸侯态度强硬,日日兴兵强攻,大有股‘不破虎牢终不还’的气势。
鏖战这么多天,也不见有所消弱。
董卓心中忌惮,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纵横西凉的那个董仲颖了。昔年的豪情万丈、马革裹尸,不知道去往了何处,烟消云散。
前些日子,董卓曾让李傕去替他向孙坚说媒,允诺保举孙坚的族中子弟中担任各地刺史、郡守的要职,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结为新的战略联盟。并希望孙坚这头江东猛虎能够反戈一击,帮他击退叛军。
结果联姻未果,反被孙坚痛骂了一顿。
收回思绪,董卓定下暴躁的怒气,扫视了圈堂内诸将,低沉着声音:“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由郭汜作为代表,起身抱拳回道:“太师,贼军人数甚众,连日叩关不知疲惫。我军将士伤亡无数,后勤止血草药严重匮乏,但只要太师您一声令下,我等愿赴死战。”
“愿赴死战!”
堂内诸将尽皆起身,声音朗朗,抱拳以应。
诸将越是表明态度,董卓反倒觉得心有愧疚,他开始有些后悔那日的冲动,不该戮杀袁隗,激怒袁绍等人。
“你们跟了老夫这么些年,驰骋杀阵,刀口舔血,也没享过几天安生日子。没理由再让你们全都交代在这里,死去的儿郎已经够多,等到夜深,便撤离此处回守洛阳吧。”
董卓叹了口气,凶恶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他此生吃过的败仗不在少数,可从来没有像过今天,这般无力。
诸将沉默着没有说话,在他们的人生字典中,弃城而走,实乃懦夫所为。
“太师,某有一计,或许可破关东鼠辈。”清朗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董卓及一众将军看去,说话的人,位列最前,紫金冠、武将袍,身躯高挺,器宇轩昂。
正是前几日在虎牢关前,出尽风头的温侯吕布。
回想当日,吕布在虎牢关前连斩敌将十三名,后又击败颜良文丑,破张飞,退关羽,又在夏侯兄弟、张郃、武安国的围攻下,斗了个势均力敌。最后还断了武安国的手腕,使得其落荒而逃。
自那日起,吕布之名,可以说是威震天下。
这颗升于高空的星辰,太过于耀眼,许多习武之人甚至生不出超越的念头,只能望洋兴叹。
不知从何时起,两军之中,流传起了这么一句话来:人中吕布,马中赤菟。
关于吕布的真实相貌,多数士卒都未曾见过,但关于他的模样描述,大多都已经耳熟能详:身长九尺,膂力过人,手中握着无敌的方天戟,背后系着飘摇的百花袍。
一个人,就是万马千军。
董卓听得吕布有计可施,脸上顿时升起了希望,赶忙问道:“奉先有何高见?”
如果能赢,谁还愿弃关而走。
帐内诸将亦是投来目光,吕布便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某以为,联军所依者,无非是人数之众。然则,几十万联军士卒,每日所消耗的粮草补给,亦是数额庞大。若能焚毁其粮草大营,不出十日,联军必溃!”
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吃草。
一旦出现了粮草危机,不需董卓动手,联军自个儿就会先乱了阵脚。
董卓在位置上沉思起来,作为指挥的统帅,他必须权衡出其中的风险利弊,才能做出最后的决策。
“温侯想法不错,可要实施太难。”颇有脑子的段煨起身,他并非是要针对吕布,而是有他自个儿的担忧:“虎牢关的周围安插有敌方无数斥探,就这样大张旗鼓的率军出关,恐怕还没抵达对方的粮草大营,就先被他们截击了吧。”
李傕、郭汜等将领一听,纷纷点头。倘若此事为对方所知晓,趁机设下埋伏,极有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吕布显然也料到了这点,微微摇头,淡然的语气里透着胸有成竹:“段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正面出击确非良策,但我们……可以绕后而行。”
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