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临近黄昏。
靠近潺潺水流的原野,扎上了许许多多的匈奴营帐。
撒出去的斥候陆陆续续的回来,唯独还剩最后一队,迟迟不见踪影。
又等了半晌,负责收集斥探消息的将军眉头皱起,决定派人沿着他们探寻的方向去找。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出去搜寻的士卒骑马而归,同时也带回了十一具斥候尸体。
还有一人不见了踪影,估计九成是被汉军擒了过去。
这名负责情报的将军猜到这点,不敢耽搁,赶忙去将此事禀报了新单于。
须卜骨都侯是个聪明且有野心的家伙,在得知那名斥候性格外强中干之后,便已猜到,他肯定会向汉军透露匈奴的行军动向。
既然汉军知道他们的行程,那么双方的交锋,势必在所难免。
河套这一带不像西安阳地势独特,依山靠水,基本上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作战。
纵使汉军在此筑了营寨,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劳无功。
其余路的斥候带回来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驻守在这里的汉军足有五千,在大城塞的位置安寨。
须卜骨都侯研究一番地形之后,下令三军早做歇息,明天一早,动身出发。
翌日,金阳高照,万里无云。
须卜骨都侯换上戎装,骑御骏马,领着三万匈奴儿郎,浩浩荡荡杀往汉军所在的大城塞。
匈奴的大举到来,早有人飞报了坐镇此处的高顺。
一系列的将令吩咐下去之后,高顺带着麾下陷阵营,准备出寨迎敌。
须卜骨都侯到了寨外,抬手一摆,麾下三万将士排开阵势。只需新单于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踏平这座汉军营寨。
这种建于平原上的营寨,防御力并不算强,在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想要攻克,不算难事。
营寨的大门打开,身穿甲胄的高顺面容威严,左手按剑,踏着大步而出,身后紧随的是八百陷阵营。
面对匈奴人的三万兵力,陷阵营的重甲士们丝毫不惧,想当初在和鲜卑人对决的时候,鲜卑的兵力,可比三万多了好几倍。
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匈奴大军这边,须卜骨都侯显然没想到汉军居然还敢出来迎敌,本想下令发起进攻的他不由缓了一缓,定眼望去。
走出寨门的汉军人数虽说只有寥寥数百,但他们每人所配的战甲铁盾,俱是尤为精良。
军阵整齐,临危不乱,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肃杀之气。
再看领头的那员汉将,面容冷漠,一张国字脸上威严十足。
此番情形,不禁令须卜骨都侯想起一个人来,他催马上前数步,出声问道:“这位将军,可是陷阵营的高顺高将军?”
当年汉、鲜双方的牛佘野大决战,其他塞外民族虽为亲眼所见,但情报却是掌握了不少。在这一场堪称惨烈的大战中,除了狼骑营大放异彩,另外一支队伍就是高顺所统辖的陷阵营。
就是这么几百号重甲士,竟生生挡下了近二十倍的敌军兵力。
再后来,这支重装铁甲,几乎成了所有塞外骑兵的噩梦。
须卜骨都侯自然不想跟陷阵营耗上,倒不是他觉得赢不了,而是突然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招揽高顺。
“高将军,你一身本领,何苦在汉军当个几百人的统领校尉。不若来我帐下,本单于必将厚待于你,如何?”
须卜骨都侯在阵前大声说着,声音传入到了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要战便来,不战便走!休要在此聒噪,白费唇舌!”高顺气沉丹田,声如洪钟。
当面的严词拒绝,无疑令这位新单于感到很没面子。他愤恨咬牙,在心中暗骂一声:不知好歹的家伙!
大不了多费些时间,本单于也定要将尔等碾为齑粉!
须卜骨都侯再看高顺之时,眼中已然没了欣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杀意。
他正欲下令进攻,旁边的将军眼尖,指着营寨后方压低了声音:“单于,你看。”
须卜骨都侯朝着所指方向看去,在那营寨的后方,竟有尘沙弥漫。
这说明什么?
汉军藏有伏兵!
隔了这么远还可以望见,就更加说明,伏兵不在少数。
怪不得高顺这般有恃无恐,这些汉军将士在听到自己大军到来,脸上连些许的畏惧之色都不存在。
原来这一切,是早就设计好的!
须卜骨都侯瞬间想明白了许多,高顺之前故意激怒自己,为的可能就是引诱他一气之下,下令发起进攻。
至于斥候所说的汉军人数在五千左右,极有可能是高顺特意放出的幌子。说不定营寨里面的汉军已经超过一万,或者与他们旗鼓相当,也说不准。
越是上位者,所想的事情就会越多。
须卜骨都侯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他也没有派人前去试探。因为派去的人少了,过不了高顺这关;派的人多了,万一人家真有埋伏,全都折在里面,须卜骨都侯又会觉得心疼。
“高顺,小儿之计也想诓我?”
犹豫踌躇之间,须卜骨都侯语气嗤夷的大声笑道,想要借此来试探高顺真假。
熟料高顺压根儿不再搭理于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前去进攻。
越是这样,须卜骨都侯心中就越是没底。
在局势明朗之前,他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想办法摸清对方实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