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掉的乌桓将军,居然栽在了马忠手里,这倒是出乎了吕布的意料。
不过他却并未上前扶起马忠,反而是厉声责斥:“马忠,你不遵将令而擅自出击,害得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你可知罪?”
一顿劈头盖脸的问责,不止是马忠懵了,围观的众人也都跟着懵了。这算个什么说法,独自斩杀敌将首级回来,大功一件的事情,居然还要受罚?
马忠满怀喜悦的回来,本以为主公会大大嘉奖于他,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心中不免有些沮丧,抱拳答道:“卑职知罪。”
既然认罪,吕布便高声吼了起来:“来啊,给我将马忠拖下去,军棍二十。”
见吕布不是在开玩笑,曹性当场就急了。
好在此时戏策悄悄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跪地抱拳道:“头儿,请你念在马忠初犯,又带回敌将首级,就当他是将功赎罪吧。”
陈卫黄忠等人见状,也都跟着跪地抱拳,替马忠求情。
吕布本就没有责罚马忠的意思,此时正好借坡下驴,看向马忠冷声说道:“看在大伙儿求情的份儿上,本将军就饶你这一回,如敢再犯,绝不轻饶!”
“将军英明!”曹性等人齐呼。
“谢将军恩典。”马忠亦是叩头拜谢。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众人各自回了寝帐。
自此之后,吕布之令,再无人敢违抗。
…………
吕布回到营帐,身后跟着耷拉脑袋的马忠。
“还在生我气呢?”吕布坐下之后,出声询问起来。即便马忠戴着面具,他也能猜到面具后的脸庞肯定是尤为委屈。
“卑职不敢。”马忠低垂脑袋,有气无力。
吕布倒上一杯水,同时说着:“我是将军,这里是军营,凡事都得按照规矩来,今天若不罚你,别的人私下会说我赏罚不分,偏袒属下。”
听得吕布这番说辞,马忠心里总算好受了不少,也明白了吕布的苦衷。
吕布朝马忠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马忠不知其意,走上近前。吕布将方才倒好的水杯递到他的手里,语气温和:“斩杀贼将,又跑了一路,辛苦你了!”
水杯里映着吕布的面容,马忠此刻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主公居然亲自为自己倒水,还安抚自己,纵使有再大委屈,在这一刻,也都烟消云散。
“还有,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的擅自行动了,起码也要带几个帮手。万一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值当。”吕布接着说了起来,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凉水。
马忠将水杯端在手中,迟迟没喝,低声回道:“如果回不来,我也不怨别人,只怪自己实力不济,也不配在将军手下效命。”
这种想法虽好,但长此以往的单独行动,早晚得出事情。
正准备喝水的吕布放下陶杯,轻拍桌面,眉峰轻皱,口吻渐渐严厉起来:“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你若就这样死了,岂不是损我一员大将,折我手臂乎?”
吕布的语气严厉,但在马忠听来,却是无比的舒心,眼中甚至起了雾气。他从没想过,自家主公会在自个儿身上寄予如此厚望。
毕竟,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只是个瘸子。
“将军?我可以吗?”面具下的马忠神情激动,满怀期盼。
“孙伯灵膑膝,都能助齐王称霸。你不过才瘸一条腿,就这般没信心了么?”
吕布的大声斥喝,令马忠为之一振。
他将端在手中的凉水一饮而尽,胸中豪气蓦然而生,跪地抱拳:“为图将军之志,忠愿效死而战!”
第三九二章 小鬼,这里有汉军吗
视线回到广阳城内,张纯这些天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摸着脖颈上的脑袋。
脑袋还在,他便重重舒上一口气。
距离吕布所说的十日之约,只剩三天不到。
期间,汉军也的确按照约定,没有再来搦战。
自那日夜袭失败之后,回来的乌桓士卒们在私底下传播着吕布的意思,使得整座城内人心惶惶,斗志全无。
他们倒也聪明,回来的途中一合计,觉得说被俘放回来很丢脸,就谎称是突围而出。
至于武豪黎,人头在第二天就被送到了城外。
张纯心中压抑,再也没了往日的无忧风光,甚至连士卒们围在一起说话,他都觉得是在谋划想要割取自己头颅。
那些乌桓将军们似乎也转了性子,闭口不谈进攻汉军的事情。每当张纯问起,都是答非所问,亦或是缄默不言。
张纯知道,他们都有退路,唯独自己没有。
汉军攻城在即,要么死守,要么弃城。
只有这两条路,别无他选。
可人心都散了,又该怎么守?
更何况来者不是平凡之辈,乃是克敌无数的飞将吕布。光他往城下一站,随便高呼一声,估计到时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之倒戈相向。
那种场景,张纯不愿细想。
他写了信令人飞马去右北平报与张举,告诉他吕布来势汹汹,自个儿抵挡不住,还请早做打算。
信简写完,张纯便下了决策,他决定撤离广阳郡,暂避锋芒,把这座郡城池拱手相让。
撤离之前,张纯下了狠手,坚壁清野。
城中近十万的穷苦百姓被他无情抛弃,储存的粮食全部搜刮带走。不仅如此,连带城池周围以及撤走途中所有的麦田谷地,也全都践踏干净,不给汉军留有丝毫。
如此一来,即便汉军拿下广阳城,也得头疼好一阵子。要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饿死,要么就发粮救济百姓。只是这样一来,吕布的行军势必会受到影响,为之缓慢,想再来进攻渔阳,就得重新筹备计划了。
事实也确如张纯所想,吕布在约定的时日,统率大军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