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说得没错,他要真想我们,哪至于一年半载的都不写封书信回来,哪怕是些闲言琐碎也好。”有人出声附和。
“保不准是这小子出人头地,忘了咱们……”
面对诸人的揶揄玩笑,戏策再度拱手:“让诸位担忧,策之过也。”
身材惹眼的吕布随之走进,立马引来了诸人打量的目光。
堂内共有七人,年岁最大的不过三十出头,最小的也还是些十三四岁的黄毛小子。
“贵客是?”居于中间的文儒男人起身询问。
“某吕布。”回答简短明了。
“可是前些日子大破蛾贼的吕奉先?”堂下有人接口问道。
吕布微微颔首,“是某。”
作为这间院落主人的文儒男人肃然生敬,朝吕布作揖行礼:“将军屈尊至此,令寒舍蓬荜生辉,通未曾出门远迎,还望将军海涵。”
“见过吕将军。”堂内诸人也都跟着纷纷作揖行礼。
吕布亦抱拳,还礼道:“布见过诸位大才。”
“将军谬赞,我等不过是些乡野村夫,委实当不得‘大才’二字。”
“哎哎哎,都是自家人,一个个的都那么客气干啥?”戏策强行中断了双方的寒暄之词,又朝吕布招了招手:“将军,来来来,我同你挨个介绍介绍。”
戏策最先提起的是居于中间的文儒男人,刘通刘伯远。
随后是左边年岁稍大的三人逢纪、辛评,以及其弟辛毗(pi)。
右边三人则是尚未及冠的少年郎,杜袭、繁钦、以及年仅十三岁的赵俨。
吕布逐一见礼,嘴上说起戏策途中教过的那些诸如‘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见,荣幸之至’‘布在并州亦闻兄之大才’之类的昧心话语。
傻子都能听得出这随口的奉承之言,对这帮儒生却是极为管用。
不管是不是真的,听起来心里总归是舒坦。
介绍完一圈后,戏策发现少了两人,狐疑起来:“咦,郭奉孝和徐元直这两小子跑哪儿去了?”
堂内之人面色羞惭,皆是缄默不语。
戏策见状,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催促起来:“怎么都哑巴了?说话啊!”
“他两……仍在阳翟……”刘通支支吾吾的回答起来。
“什么!”
戏策霎时脸色大变,阳翟是颍川的治县,在黄巾军攻占之后,就遭到大肆屠戮劫掠,多少无辜百姓都丧命于此。
他两逃得过这一劫吗?
“你们呐,怎么也不带上他两!”戏策压抑着心头怒气,责问众人。
年岁最幼的赵俨似是觉得委屈,辩了一声:“我叫了奉孝,但是他不肯走,说要看看这伙蛾贼的能耐。他不走,徐元直也跟着留了下来。”
“郭奉孝胡闹也就罢了,这徐元直也是傻了不成!他两就不会用脑子想想,这伙蛾贼能是良善之辈吗?”
吕布微微诧然,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戏策这般大的火气,想来那二人对他而言,是尤为重要的吧。
“好了好了,志才你也消消火。”刘通当起和事佬,安抚着戏策坐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书塾里就徐元直和郭奉孝关系最好,两人就跟穿一条裤裆似得,同食同寝,好在他两都是男儿身……”
“咳咳~”
下方的逢纪轻咳两声,似乎在提示刘通,后面的话描述得有些过火。
艳阳高照,很快便临近晌午。
膳食端上桌面,诸人在堂内用膳,顺便隔靴挠痒的试探起吕布此番前来的意图。
吕布回答得倒也干脆,明言想请诸人随他同返并州,协助治理。
这让刘通等人措不及防,好话人人都喜欢听,但他们也都有自知之明,这件事肯定是戏策在背后捣鬼。
诸人也不明确回应,低头吃着碗里米粥,各有心思。
吕布扒拉着碗里少有的米粒,这粥其实已经和汤相差无几。
从内心来讲,吕布压根儿看不出这些人能有多大本事,既然戏策说他们不是凡庸之辈,想来也定有其长处。
此时,忽听得院内稚嫩的追逐声起:“阿兄,休逃,且吃我一剑!”
随后便望见两个稚童风风火火的冲进堂屋。
跑在前方的年岁稍长,六七岁的模样,后面紧追的就更小,约莫只有四岁左右。
前方的小男孩冲进堂内,望见父亲正在会客,便知晓闯错了地方,急急刹住脚步,捉弄着衣襟,尤为忐忑。
而后一步冲进的弟弟却因年岁太小,控制不住这股往前冲的惯性,只能急喊着:“阿兄,快躲开!”
堂内众人惊起,纷纷想上前阻止,可凭他们这点反应速度,哪里还来得及。
眼看着兄弟相残的画面即将出现,一只手迅疾递出,刺来的剑尖在距男孩腰间两寸位置,生生停了下来。
小家伙卯足吃奶的力气往后拔了拔,那柄松木剑却纹丝不动,嵌在两根手指中间。
“哇,你好厉害!”小家伙张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着,小星星堆满了眼眶。
吕布见他不怕生,便松开夹住剑身的两指,笑着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廙,你呢?”小家伙对眼前的偶像充满了好奇。
“廙儿,不得无礼!”
刘通略显怒容的呵斥一声,若不是有贵客在场,他肯定要好好惩治这对兄弟,因为方才也着实将他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