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靠西的某个营帐中,地上铺了好几层厚厚的棉絮,看着就觉得格外暖和。
“哎哟,疼死老子了!”
悠悠醒来的曹性,刚想翻身,身体的各处骨头就立马发出抗议,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大人,你醒了。”
此时,旁边传来一道虚弱却温和的声音,“戏策在此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帐内一片漆黑,曹性也看不见是谁在说话,但听这语气,曹性就猜到了是白天的那个青年。
他怎么在这里?
曹性有些纳闷儿,随即便说了起来:“你要谢的话,也不应该谢我,我敬你是条汉子,况且我也看不惯郑牧那家伙拽得跟个二百五似得。”
曹性说完后,戏策没有搭腔,帐内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一阵阵哭号声从帐外传进了帐内,曹性叹了口气,原来弟兄们都去祭奠逝去的亲人了。
戏策自然也听到了这悲痛沉重的哀号声,心有不忍,问了句:“这是出了何事?”
曹性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都说与了戏策。
戏策听完,不见其有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的问了曹性一句:“你想不想报仇雪恨?”
“驴草的才不想!”
曹性愤恨无比的回了句,将手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可是现在他们这点儿兵力别说报仇了,就算正面碰上鲜卑人的军队,也只能逃。
“你可认得这军中管事?”戏策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曹性点了点头,现在管事的不就是吕布么,他自然认得。
戏策轻轻打了个呵欠,又朝曹性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你带我去见他,就说我能破马邑的鲜卑军。”
“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曹性全然不信的回了一声,鲜卑人的凶狠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何况戏策不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青年,连郑牧的随从都对付不了,更别说鲜卑人了。
戏策料到曹性不信,只好说道:“戏策别无他意,只为一报救命之恩而已。”
曹性听完,半信半疑的将帐外守卫叫了进来,让他去通知吕布。
守卫见曹性醒来,亦是高兴不已,立马跑去报知了吕布。
半刻钟的功夫,吕布就掀帐而入,将帐内的火烛点燃,神色之中掩饰不住喜悦:“曹性,你醒了。”
曹性低着脑袋,不敢去对视吕布的双眼,十分内疚的说道:“头儿,让你跟着冒这么大的险,对不住了。”
吕布对此倒没太放在心上,过去轻拍曹性的肩膀,安慰道:“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了,我们再并肩作战。”
曹性揉了把发红的眼睛,重重“嗯”了一声。
吕布起身走到戏策身前,当初他还以为这青年是曹性的朋友,所以才一股脑儿的全带回了营中,没曾想到两人居然压根儿就不认识。
戏策的身子骨较弱,至今仍然脸色苍白,整个人平平躺着,头发有些散乱。
吕布轻声问道:“听说先生能破鲜卑,不知有何良策。”
戏策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轻咳了两声,不以为意的说了起来:“鲜卑人行军作战固然勇猛,但终究不过是一群莽夫而已,要破其军,易如反掌。”
破鲜卑,易如反掌?
一旁的曹性听到这话,忍不住咧咧了一句:“喂,你这家伙小心牛皮吹破天啦!”
吕布盯着戏策,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从而辨知戏策所说的真假。
好一会儿后,什么都没看出来的吕布只好换了个话题:“听先生这口气,不像是北方人呐。”
戏策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我是颍川郡人,欲效孔子周游,游经此处却得罪了郑家。”
至于是怎么得罪的郑家,戏策没说,吕布自然也不会多问。
“还请先生教我破鲜卑之策。”吕布拱手朝戏策行了一礼,不论戏策说得行不行得通,倒不妨先听听再说。
戏策为了报恩,自然没有丝毫隐瞒,“将军可知,马邑到崞县途中有一山谷,名曰袋口。”
吕布自然知晓那处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处两丈宽的入口,并无出口,因此被才称作‘袋口谷’。
只是这袋口谷跟破鲜卑人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时辰后,吕布从帐内走出。
平缓了下心情后,吕布深呼口气,手中拳头攥紧。
驱逐鲜卑人的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十五章 狼和羊
清晨,初阳升起。
袋口谷的山坡上响起了一片号子声。
“一二三啰,加把劲勒~”
“二二三啰,嘿咗嘿咗~”
有近百名士卒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壮硕的胸肌,虽才清晨,却已是汗水流淌。每十人为一组,各自肩头搭着长担,抬着数百斤的长石或圆石,正往山谷上方运去。
山谷的四周,斧头撞击树木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侯成将一棵已经干枯的大树几斧头砍倒后,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杵着斧头微微喘息,只听得周围的士卒们胡天侃地的瞎咧咧了起来。
“光这几天砍的柴火也有好几百斤了吧,还要砍,当兵的不打仗,倒干起农夫的活儿来了!”
“你就别埋怨了,你看看人家抬大石的,从早抬到晚,指不定抬了多少呢。让你砍柴,你就偷着乐吧!”
“我他娘的就想不明白了,我打了这么些年的仗,还从没听说过靠砍柴、搬石头,就能够杀死鲜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