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脚下走的这条道,名唤北武,建在这条道旁的府邸,皆是当朝有名有姓的显赫世家。
杨廷在一处阔大的府邸前停下了步子,身后两名士卒抬头一看,几乎吓得魂飞九霄,那敞开的朱漆大门匾额上,赫然写着‘太尉府’三个鎏金大字。
三公是什么样的人物?
整个汉王朝,除了皇帝陛下,就属这三人权力最大。
杨廷站在府邸的门外,将马背上的麻袋卸下后,拎起就迈步上了台阶。
身后那两名士卒干咽了口唾沫,如何也不敢迈出一步。
…………
“老爷,老爷,大公子回来了!”府中管事小跑着进了大堂,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时间报知了家主。
“哼,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
前些日子才接任家主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白玉瓷杯重重一搁,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喜色,反倒还颇为不悦。
坐于一旁的端庄妇人却是满脸激动,起身就往外走,嘴里不停的念叨起来:“廷儿回来了,廷儿回来了……”
杨廷回府,直奔了老太尉杨赐所在的书房。
见到孙儿,老太尉似乎并未有太大的惊讶,不紧不慢的将笔下最后一字写完,然后才将笔杆搁于笔架。
随后,端起手旁的茶杯,浅呷一口温茶,瞄了眼杨廷,静心气和的说了声:“回来啦?”
恭立一旁的杨廷应了声‘是’,将麻袋里的竹简,一卷卷的整齐堆放在老人的书桌上。
半个时辰后,杨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院内,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蹲在假山一角,好奇的观摩着地上爬蚁。
见到杨廷出来,小男孩显然尤为高兴,上前拉住杨廷裤腿,开心的喊着:“阿兄,阿兄。”
杨廷宠溺的揉了揉小男孩的额头,将他抱坐在怀中,笑着说道:“修弟,还不快去读书,如果让父亲发现你在这里贪玩,肯定会打你戒鞭的,小时候你阿兄我,可是深有体会。”
小男孩似乎并不畏惧杨廷口中的戒鞭,将小脑袋一昂,满脸得色的说着:“阿兄,再过几日,我就要入太学了,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杨廷听到这话,伸手弹了小男孩的额头一下,没好气的说着:“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喜欢说大话,太学哪是你这个小稚童能进的地方。”
当年杨廷进太学,可是足足满了十五岁。
小男孩吃痛的捂住额头,幽怨的小眼神逗得杨廷哈哈大笑。
“阿兄,其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父亲很想你的。我看到他经常会去你的屋子里,一坐就是大半晌。”小杨修凑到杨廷的耳朵旁,小声的说着这个他偷偷发现的秘密。
“父亲会想我?开什么玩笑,他要知道我回来了,说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你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杨廷板起脸庞,扭曲着五官,学着印象中父亲生气的模样,简直惟妙惟肖。
小杨修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时,府中管事走来,说是已经备好了膳食,请两位公子前去用膳。
杨廷点了点头,冷淡的说了声‘知道了’,拉起杨修的小手,往大堂那边走去。
“阿兄阿兄,塞北好玩吗?是不是真如故事里说的那样,有无垠的草原,和数也数不清的牛羊?”
“塞北的草原,可是比整个洛阳城都辽阔呢!”
“哇,那是不是也有很高很高的大马?”
“没错,不仅烈,而且雄猛。”
“阿兄,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塞北?”
“等你呀,再长高些。”
…………
两道背影,一高一低,大手拉着小手。
这一年,杨家两兄弟,还并未反目。
第一六三章 何人可以为帅
(今天一整天都在帮朋友搬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用尽了我的洪荒之力也没写完,唉,手残无药可救,这章的大纲大概是这样,明天再改一下,努力努力,在努力。)
杨廷返抵洛阳的第二天,寅时的天际尚是漆黑一片。
南边宫城的崇德殿内,伴随着一声较为低哑的“陛下驾到”,候在殿内的汉员大臣们秉持芴板,纷纷弯躬下身子,口中齐呼‘陛下千秋’。
在张让等几名中常侍的开道下,天子身穿帝服,在群臣的躬迎中,走到殿宇中央,将宽大袖袍往后一摆,缓缓跪坐而下。
“平身。”天子语气平淡,目光从左往右扫视了一圈殿内群臣。
当望见站在前方的古稀老人时,刘宏的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稍带上几分暖意,询问起来:“老太尉,身子骨可好些了?”
前些日子杨赐告病,刘宏准其在家休养。
“托陛下洪福,老臣已无大碍。”
天子微微点头,又吩咐了一声:“来人,给老太尉赐坐。”
话音刚落,立马有小黄门搬来一团襦软的蒲垫,摆放在杨赐面前。
“谢陛下圣恩。”老太尉微欠着身躯,躬身行了一礼,在身后无数道满是羡慕的眼神中,安然跪坐于蒲垫之上。
汉安帝时期,杨赐的祖父杨震,享有‘关西孔子’之称,年近五十才步入仕途,几载之后,官至太尉。
其子杨秉(杨赐父),年过四十才接受司空召辟,出任为官,同样官至太尉。
眼下杨赐之子杨彪,已经升任至九卿之一卫尉。等到杨赐从太尉的位置上退下来,继任之人多半就是杨彪,这样一来,杨家便就是四世四公。
即使像汝南袁家,颍川陈家这样的望族豪阀,也稍有逊之。
(以下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