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结果呢,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职位,魏木生愣是死活不愿去,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反正就是咬死了两个字,不去,不去,不去……
得知自个儿将被吕布‘卖’到郭焕帐下,魏木生径直走到吕布面前,掀开衣摆,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坚毅无比的朗声说道:“魏木生此生,只愿为将军一人,流血杀敌。”
瞧见那边吃瘪的郭焕投来杀人的目光,戏策像是突然间患上了失忆,神神叨叨的念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就往门口走,心中却是偷乐不已:我辛辛苦苦种的玉米棒子,哪能让你这头狗熊给瞎瓣了。
走到帐门处,戏策掀开帘帐,迈出去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随即,他转过身看向吕布,有些哭笑不得:“将军,百姓们堵在了你的门口,我出不去。”
吕布先是一愣,随后大步走了过来,掀开帘帐往外一看。
门口处的百姓密密麻麻,他们的衣衫依旧褴褛,只是在他们的眼神里,多了许多明亮的光芒,充满期许和感激。
百姓们见到吕布,拉着各自的子女,哗啦啦的跪下一片。
第一五零章 高顺的礼物
“老人家,你们这是作甚?”吕布快步上前,扶起一名年逾六旬的老翁。
老翁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青年将军,褶皱的老脸上是道不尽的辛酸苦楚,“将军活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给将军磕头,方能心安。”
老人说罢,退后两步又跪回到地上,朝吕布磕了头。
身后汉民见了,皆学着老翁将手伏在地面,重重的将额头叩于手背。
“长者这般,真折煞吕某人也。”
吕布赶紧再次扶起老人,朝着跪拜的汉民说道:“大家都起来吧,此乃我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老翁在吕布的扶住下,慢慢站起身来。他曾见过些将军人物,皆是声色犬马之流,一个个趾高气扬傲慢十足,恨不得将脑袋仰到天上。
而眼前的将军,不在意他们卑贱的身份,待人以礼,进退有度。
老人在心中赞许的点了点头,当他余光瞅见身边的中年男子想要起身时,顿时怒目横眉,厉斥了一声:“跪着!”
中年汉子像是极为畏惧老人的威严,刚离开地面的腿膝盖,立马又跪回了原处。
“逆子无知,竟敢操甲戈以对将军,请将军责罚。”老人声如洪钟,双手供着一根青韧的藤条。
那些方才起身的青壮,又都跪了下去。
藤条足有拇指粗细,也不知老人是从哪里取来的这么一件法宝。
别看这藤条细软,抽在人身上,虽不会伤筋骨,但会让你疼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吕布对此是深有体会,他望着那青色藤条不免有些嘘吁。小时候的他顽劣倔犟,不肯读书识字,若非父亲手执藤条,强行督促教习,他现在,怕也是个白字先生。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吕布从老翁手里接过藤条,在众人齐视的目光中,将它掰作两段,朗声说道:“我大汉以孝治国,举孝廉而为官,你等为尽孝受迫之与我为敌,我不罪与你们,都起来吧。”
原以为活罪难逃的众人,心中霎时间感激涕零,皆为吕布的胸怀所折服敬佩,再拜了一次,方才起身。
“将军,可曾见到某的老娘?”一个魁实的汉子走上前来,瓮闷着声音问向吕布。
“我家的憨娃也没寻着。”
“将军,我家那婆娘跟了我十几年……”
有人带头,人群中便不断有人急切的高声询问起来。
声音嘈杂得令人头疼,吕布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侧头问道:“木生,怎么回事?”
魏木生往前走上两步,朝着那些个寻人的汉子躬了一身,“除了在场的这些百姓,其余人,皆殁了。”
此话一出,整个场面忽然间就寂静了下来。
归来之时,看着别人欢聚重逢,这些汉子们的眼中原先也是充满了希望。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傻楞在了原地,泪水从眼眶里‘哗’的一下,奔涌而出。
营帐之外,哀嚎遍野。
“这位将军,恳请你告诉某家,我老娘尸骨现于何处?”汉子来到魏木生面前,忍着巨大悲痛,想去将老娘的尸身收殓埋葬,入土为安。
“孩童被蒸煮分而食,女人被他们拽着头发,肆意凌辱和虐杀,冻死者不计其数,做成肉粮……”魏木生闭上眼睛,他曾亲眼见到过那幅凄惨无比的地狱景象。
“这帮天杀的畜生啊!”
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哀嚎,丧亲之痛,锥心刺骨。
这种巨大的悲伤,又岂是一两句‘死者已矣,节哀顺变’就能安抚得了?
陈卫穿过人群,神色凝重的在吕布耳旁轻语了几句。
“木生,你帮我照看住这些汉民,别让他们跑去送死。”
吕布郑重的叮嘱完魏木生,然后朝陈卫说道:“召集狼骑营的弟兄,跟我走。”
陈卫领命而去,他骑上马,围着营地奔跑了一圈,大声吼着:“狼骑营,集合!”
那些闲躺或背靠着大树枝干插科打诨,用来消磨时光的汉子们霎时间精神抖擞,敛起涣散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握刀上马。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郭焕和手底下的一众骑卒们,目瞪口呆。
疾驰出了营地,吕布才问于陈卫,“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方才陈卫前来禀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汉军,正往这边开来。
稒阳那边的兵马已被郭焕全数带来,张懿此刻估计才刚摸进虎泽关内,那么这支队伍又是从哪儿冒出,难道鲜卑人又想故技重施?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
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吕布不得不谨慎了许多。
“七八百人。”陈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