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靠语言不够,李肃很清楚这点,想要彻底与刘稗等人撇清关系,获得戏策信任,他就必须做得再狠一些。
“廷尉监的司衙们,听本官号令,随我擒拿反贼刘稗!”
说罢,李肃面色一狠,拔剑在手,猛地向刘稗杀去。
此番随行之人,皆是绝对忠于李肃的心腹,虽然他们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调转矛头,但李肃私下手段的凶狠程度,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于是,谁也不敢忤逆其命令,纷纷抄起家伙,毫不犹豫的跟着杀了过去。
双方人手厮杀在一起,原本的友军,顿时成了分外眼红的仇人。
李肃攻向刘稗,出手尤为狠辣,几乎招招刺向刘稗命门,若非有旁边士卒阻拦,可能不出三合,刘稗就已经死在了李肃手上。
“李肃,汝这贼子,背信弃义,必不得好死!”刘稗堪堪抵挡,须发皆张,口中亦是大骂起来。在他们的那一辈人里,大家都讲究忠信礼仪,出尔反尔,最是为人不齿。
李肃眼中一阵凶光闪过,手臂奋力一推,将这位老宗正推得摔倒在地,只听得他语气森然,杀意十足:“我会不会好死,你大可不必担心,反正你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而且,还是死在我的手上!”
起初瞧见戏策出现在视野之中,加上那气定神闲、有恃无恐的模样,李肃就笃定了今天的胜方,必是戏策无疑!
李肃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从未站错过队。
他与吕布是从小的玩伴,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没有绝对的证据,戏策也不能拿他如何。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被戏策查出了马脚,李肃也不怕。他很清楚,吕布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只要自己肯认错哀求,吕布断然不会取自己性命。
所以,这一次也会是有惊无险。
李肃对此尤为笃定。
双方在院落、过道上厮杀得血流遍地,胡车儿站在戏策背后,看得有些无聊了,遂低声说了句:“戏策,要不要我去帮帮他们?”
胡车儿说的他们,自然是指李肃等人。
眼下双方厮杀得焦灼,刘稗那边人数虽然占了上风,但李肃这边个人战斗力较强,一时间也是难分高下。
戏策对此微微摇头,一阵凉风吹过,瘦弱的身躯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将双手拢进袖袍,却也没有要离开此地的意思,眼中带有笑意,好似早已看穿一切。
只听得他对胡车儿说道:“不必,咱们只管在这里看戏便是,这才开场,后面的好戏,多着呢!”
这里虽然地处偏幽,但双方厮杀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伏完正愁找不到戏策所在,此时听得有人来报,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见到伏完过来,狼狈不堪的刘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至伏完面前,哭诉起来:“国丈公,您总算来了!李肃这该死的竖子,竟然背叛了我们!”
伏完让刘稗退至自己身后,然后将目光扫向李肃,此时李肃身上已经染了许多血水,伏完与他说道:“李肃,不管你心中如何思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肯取下戏策首级,我便不计较你之前的过失。”
“国丈公,那我的人,岂不是白白死了!”
听得这话,刘稗顿时急了,大声说了起来,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然而李肃这会儿是铁了心站边戏策,面对伏完摆出的宽宏度量,他丝毫不为所动,还反劝起伏完等人:“国丈公,你们还是及早收手吧。否则,即便陛下亲至,也一样保不了你们!”
伏完听得这话,面色发寒,此时又听得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李肃,退下。”
声音中不掺杂任何命令的口吻,李肃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老老实实的退至一旁。
廷尉监的人从前面分散两旁,坐在轮椅上的戏策终于出现在了伏完的视野之内。
“伏国丈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出了何事,竟劳烦国丈如此兴师动众?”
拢着双手的戏策故作不知,他忽略了那些佩戴刀兵的凶狠士卒,深邃眼眸里满是笑意。
第九七二章 你的路,到头了(4000字)
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戏策,伏完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上前见礼,可他刚迈开脚,步子还没踏出,便又回过神来。
现在的长安城,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中,难道还怕一个瘫在轮椅上的瘸子不成!
伏完整了整衣袍,一改往日面见戏策时的卑躬,以一种掌权者的气势,居高临下的说了起来:“戏策,吕布祸乱朝纲,欺辱天子年幼,你作为其首席爪牙,罪不可赦。我此番奉命来,便是要将你擒拿下狱,以正汉*******椅上的戏策微微一笑:“奉命?奉的谁的命?天子,还是关东的那个朝廷?”
伏完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站在他身后之人,既非天子,亦非关东朝廷,只有一个城府深沉的老王允。而从始至终,这个老狐狸都处在暗中旁观,所以哪怕伏完他们事情败露,也断然不会牵扯到王允身上。
“哼,你休要与我耍嘴皮子,来啊,给我将戏策擒下!”
伏完向左右将士招呼一声,立马有十余名士卒争先的往前冲去,想要揽功。
然则他们还没冲至一半,远处楼阁上的箭矢再一次激射过来,咻咻哧哧,瞬间将这十几名士卒射死。
事发突然,伏完吓得到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己中了埋伏,好在刘稗及时出声提醒:“国丈公小心,在此地南北两处的高楼里,布有许多弓箭手,一旦靠近戏策,就会遭到射杀!”
伏完闻言眉头皱起,如今大功将成,戏策就在面前,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伏完自是不甘,他朝儿子吩咐一声:“庞儿,你带人去给我拔了那两处的暗哨!”
身穿军甲的伏庞点头应下,他本是驻守在霸水的校尉,然则这么多年,除了仰仗着妹妹嫁给当今陛下,他谋得个校尉职位,其他便再无可以炫耀之处。
之前,伏庞也想过投身到吕布麾下,结果门路难寻,好不容易才打通关系,然而吕布对他一直都不器重,丢在了霸水,从此之后,就再也杳无音信。
于是,伏庞心中常常恨之。
不久前,伏庞得父亲邀请,入京剿除吕布党羽。
此事若成,伏家必定扶摇直上。
伏庞未作多想,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他恨吕布不给自己机会,索性就反了他的!于是,在陛下冬狩的前一天晚上,伏庞在郝萌的掩护下,率着他的本部兵马,成功潜入长安。
此时听得父亲吩咐,伏庞点头冲麾下士卒喝道:“跟我走!”
伏庞带人走后,伏完等人与戏策又重新陷入了对峙的局面。
“早知道,就该把咱们的弓弩手调来,一通箭矢过去,准能把这姓戏的射成筛子!”挨了李肃一剑的刘稗疼得呲牙,捂着流血的手臂,有些恨声说了起来。
早在今天行动的时候,他们的弓弩手全被郝萌调去了城头,说是戏策狡诈,以防他有援兵。有弓箭手在城头,可以对敌人进行有效的威慑。
伏完觉得很有道理,更何况,他潜意识里觉得,攻打戏策的府邸,哪里用得着动用弓弩手,有数千士卒足矣,所以便安心的把弓弩手交给了郝萌,调去驻守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