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且开城门,有什么事情,等为父入关以后,再慢慢解释。”马腾在关下大声呼唤,想让儿子大开关门,省去双方厮杀的伤亡。
关上将士听得这话,顿时警惕的盯视马超,神情充满戒备,生怕他会反戈一击。
好在马超没有令他们失望,只听得马超低喝两声:“父亲,儿子来时,已在大将军面前起过誓,您若是执迷不悟,就休怪孩儿忤逆,要与你刀剑相向了!”
关上将士终于松了口大气。
声音很响,飘荡天地之间。
见儿子公然忤逆自己,马腾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语气不悦:“你真要与我动手?”
“父亲,你不要逼我。”
即便惹了父亲不悦,马超亦是没有退让丝毫,仍在想着办法让父亲回头是岸。
当着两军将士,马超如此不给自己这个父亲脸面,马腾重哼一声,气极而笑,咬牙说出:“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马腾被气的不轻,旁边的韩遂见状,轻碰了一下马腾拐肘,低声劝道:“寿成兄,暂且退兵吧!”
马超的出现,明显对西凉军的士气造成了极大影响。
马腾其实并不想跟儿子搞得不死不休,他方才也不过是气话罢了,此刻韩遂给了台阶,他自然也愿意借坡下驴。
于是摆了摆手,下令暂且收兵。
回到驻营,士卒们忙着扎营立寨,马腾则叫来韩遂商议。
当说到马超时,马腾明显火大了几分:“这个逆子!根本不懂为父的远见,都说父子连心,他却是向着外人!”
“寿成兄,莫要气恼。不如约孟起侄儿出来谈一谈,指不定还能叫他回心转意,弃暗投明。”韩遂安抚起马腾,一副和事佬的好人模样。
马腾不疑有他,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当即唤来亲兵,写了书信,令他送至萧关的儿子手中。
马超收到书信,马腾在信中说想见一见他,然后父子静下心来,好好谈心。
杨廷对此持反对意见,他觉得这是西凉军顾忌马超的威慑,所以出此计策,就是为了引马超自投罗网。
马超却不然,他心中坚信,父亲断然不会害他。
于是,马超跨骑里飞沙,单人独骑的出了萧关,往西凉军大营而来。
来到大营,不管是外边巡逻的汉人,还是在里面驻守的羌骑,他们在见到这位年纪轻轻的骁将后,无不投以崇敬的目光,热情呼喊着马超的名字。
见众人如此拥戴自己,马超心中亦是感慨。随后他下了马,将里飞沙交由一名士卒带去喂养,并叮嘱他要好生照料。
跟着亲兵引路,来到父亲帅帐,马超也不作通禀,当即掀帐而入。
帐内,马腾与韩遂比划着手势,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
见到马超进来,马腾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几乎有些老泪纵横,喊了一声:“孟起!”
他这一喊,马超亦是心情激荡,单膝跪倒在马腾面前,唤了声:父亲!
父子二人久别重逢,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番见礼之后,三人在帐内各自落座。
“父亲,您为何要擅自做主,带兵掠向关中?”
坐下之后,马超直接质问起父亲马腾,同时也略带责备的斥了韩遂一声:“还有韩叔父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拦着父亲!”
“我儿,此次为父入关,非是要与大将军为敌,只是受天子诏旨调派,去关中稳定局面,我是真没想过要和大将军撕破脸皮……”
马腾叹息一声,把心中想法与儿子说了。
一边是天子,一边是恩人,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就是啊孟起,我与你父亲皆为汉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将军固然对我们有恩,可这世上的道理,能大过天家王法?”
韩遂组织了一波语言,表现得极为委屈,仿佛此番入关,实在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
马超可不管这些,声音郎朗,光明磊落:“父亲,我只问你,这么些年,大将军可曾亏待过我马家?”
第六九一章 你可真叫我失望
亏待?
马腾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当年若不是吕布施手相救,估计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在哪儿颠沛流离的卖着柴火。
后来从军之后,马腾一路高升,其中固然有他自己的本事,可世上怀才不遇者,比比皆是,他能从底层升到权柄一方的征北将军,大多是萌了吕布的福荫。
马腾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些,但这世间有的人吧,并不是都愿意像黄忠、高顺、张辽他们一样屈居人下,甘心情愿的为吕布赴汤蹈火,纵死不辞。
马腾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年的升迁,使得他的野心渐生。他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贫瘠的西凉,想要爬得更高。
何进、董卓、吕布……
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破土而出的野草,在马腾的心间疯狂滋生增长。
“或许为父是愧对了大将军,但眼下却是我马家崛起的千载难逢之机。”
马腾一扫内心愧疚,目光灼灼。
见父亲仍旧执迷不悟,马超拿起水壶,大灌了两口发干的喉咙,然后继续劝说:“父亲,这些年马氏族人早已摆脱贫瘠,人人衣食无忧。记得小时候,我们家穷苦,孩儿每天都要早起上山拾取柴火,父亲您也常常担着上百斤干柴,天不亮就动身,走上几十里路去长安市集变卖……那样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为何还要升起谋乱的心思?”
“小时候,你常常教诲儿子,受人恩惠,当记千年,哪怕是滴水恩情,也当涌泉相报。这些,您都忘了吗!”
马超的真情流露,令马腾陷入了沉默。
仔细想想,现在比起当年的困苦生活,确实好上了无数倍。
至于为何会想着入主关中,兴许这便是人性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