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审案,这可是罕见的新鲜事儿,更何况还是由最近名声大显的吕布亲自审理。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兴致大涨,鼓手拍掌的欢呼起来,他们也想看看这出好戏究竟要如何开演。
而此时的周复再一次如同苍蝇飞了过来,嗡嗡嗡的在吕布耳旁响个不停:“吕将军,开堂审案,这似乎并不属于您的份内之事吧。”
吕布暗骂了声阴魂不散的家伙,心头也被周复念叨得烦躁了起来,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语气里的行伍气息极重:“现在这里老子最大,那就是我说了算,不服你也给老子憋着!”
跟这种人,压根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你你你……”周复被这番话弄了个措手不及,指着吕布,半天说不出话来。
吕布也懒得再去搭理周复,将惊堂木往案桌上一拍,厉声道:“将此事件的一干知情人等,全都带上来。”
很快,五六名百姓被带了上来,其中一名还是被吕布踹下邢台的王胡。
关于审案,吕布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但事关高顺的身家性命,吕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并未迈入官场的吕布想法很是单纯,他相信只要找出真凶,然后再报给老将军知晓,就一定能还高顺一个清白。
吕布先粗略的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再挨个将几人审问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却几乎一致,这些人都一口咬定,亲眼见到高顺将薛兰杀害,并且将其尸身推入了河中。
高顺也亲口承认,在事发当天,的确见到过薛兰。
而关于薛兰的尸身,已经不知被水流冲到了何处。
这下可就麻烦了,如果能够找到死者的尸体,或许还能查出个端倪。现在不仅是死无对证,连唯一的突破口,也都不知所在何处,到底该怎么才能证明高顺的清白。
吕布有些头大,早知道就应该将戏策带来,如果是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就在案情毫无进展之际,人群中却忽然炸裂出一声:“薛兰在此!”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名相貌冷酷的青年,挤出了人群。
上一次高顺被打的时候,吕布还见过这青年一面,没错,他就是薛兰。
薛兰走到周复面前,凝视着这位昔日的主子,语气冰冷的说着:“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周复脸色有过瞬间的变色,只不过随即又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来,他笑着摇了摇头,极为镇定的说着:“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怎地,不敢认了?”
薛兰嗤笑了一声,猛地将上半身的衣服撕开,只见其健硕身躯处的腹部处,有一道寸长的疤痕,伤口殷红尚未痊愈。
薛兰目光灼灼的逼视着周复,一字一句的大声质问着:“我替你卖命这么些年,到头来,你就这般待我?”
“你可曾还记得,当年你听信了一个老道士的谣言,说婴孩的血有助于长生,是我给你明抢暗偷了十几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将他们放血!”
“遇到看上的东西,你就先将人诬陷一番,然后派我去给县令大人递交金银珠宝,暗中串通一气,难道你也忘了不成!”
“还有,你为了修建庄园想要刨去人家高顺母亲的坟地,派我隔三岔五就用阴险的卑劣手段去将高顺毒打一顿,迫使其屈服……”
薛兰当众将周复与杜臃两人往日里的狼狈之事,尽皆说出,听得百姓们是人神共愤,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肉,怒饮其血。
杜臃的脸色一片惨白,若不是身旁有人扶着,怕是当场就要晕厥过去。
一向冷静的周复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指着薛兰怒斥起来:“你根本不是薛兰,说,你冒充薛兰诬陷我与县令大人,究竟是何人指使,有何意图!”
“对对对,此人根本不是薛兰!”杜臃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一口咬定此人并非薛兰。
吕布倒是可以证明此人,只是若由他说出来的话,未免会有偏袒的嫌疑,他只好看向周围的百姓,大声问道:“可有人能证明此人身份?”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心中虽然愤恨无比,但毕竟将来还要在这里过日子,周家可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更何况周复此刻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谁敢站出来,他就弄死谁。
曾经也有人证据确凿的去县衙状告周复,结果呢,那人被乱刀砍死在街头,而周复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大摇大摆横行县里。
残酷的现实,令他们不敢再去相信所谓的父母官员,更别提那虚无缥缈的‘正义’二字。
人群里寂静无声,周复心里舒了口气,同时也很满意这样的答案和效果,他眉头一缓,收敛起阴蛰的眼神,笑着对吕布说道:“既然无人能够证明此人就是薛兰,那他刚刚所说的一系列话都当不得真,为此,我还要告他恶意中伤朝廷命官。将军您看……应该如何惩处此人。”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然而这些百姓都畏惧周复,不肯出面指证,这令吕布深感无力,不知该从何下手。
此时,百姓之中走出一个扁鼻青年,朝着吕布朗声说道:“大人,我可以证明,此人就是薛兰。”
听到这个洪亮的声音,周复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到了谷底,周围的目光也一下转到了那个青年的身上。
廖即身后的一名百夫长瞅见这名青年的模样后,不由的低呼了出来:“李肃,你疯啦!”
第八十五章 一声将军,一世主公
李肃的出现,使得原本胜负两说的局面,呈摧枯拉朽之势完全倒向了吕布。
自食恶果的胖县令心头叹了一声‘完了’,面生悲凉。臃肿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的环顾着四周,像是在找寻最后的求生机会。
杜臃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在今天,就算是走到头了。
有了李肃的担保,在加上薛兰的证词,已经足够将周复杜臃二人定下大罪。
面对这两人种种丧尽天良的罪状,吕布拿起惊堂木往案桌上一拍:“来人,给我将周复杜臃二人拿下。”
命令一出,立马有狼骑营的士卒将两人擒拿到吕布面前跪下。
周复被擒住双臂,抬起头目光怨毒的看向吕布,阴冷的质问着:“你敢拿我?”
世家出身的周复从来都自认高人一等,又怎肯向吕布这般卑微的小人物低头乞饶?
反观杜臃就显得老实了不少,垂着大脑袋,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跪在地上,眼神空洞。
兴许他已经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到周复威胁性十足的质问,吕布不由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这些世家公子为什么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郑家兄弟如此,洛阳的公子哥们也是如此,如今这周复,亦是如此。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这些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留着他们遭殃的只会是广大的穷苦百姓。
心中有了计较,吕布对着两人宣判了最后的处决:“你二人相互勾结荼毒百姓,犯下罪孽种种,已经惹得人神共愤,本将军自然留不得你们。来人,给我将他二人拖下去,斩首!”
周复原以为吕布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没想到如今居然真的下令要斩了自己,这让一向镇定的周复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他伸长脖子大声吼叫起来:“我姑父是刺史张懿!你敢动我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