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纪仍旧有些担忧,他想让主公多带些兵马前往,也好添一分安全。吕布却言兵贵神速,扈从多了,反而影响速度,容易暴露行踪,更何况有左髭丈八、张雷公等人为内应,还有司马兄弟也在山上,贼帅张燕已经不足为虑。
说话间,银铃般的清脆声响起。
小铃铛跑来,抬头仰望着伟岸的父亲,灵动眸子里光芒雀跃,活泼俏脸儿上满心期盼:“爹爹,我也要去!”
这要是在以往,吕布肯定是百分之百的答应。
然则这一次,吕布却微微摇头,语重心长:“玲儿,这次你就别去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濮阳好了。”
前些时日,夫人严薇来信,信中提到女儿的年岁已经不小,过完今年,明年便是十五。大户人家的女子,到了十五岁,就该举行及笄结发的仪式。这也就意味着少女成人,到了婚嫁的年龄。
到底是当娘的心细。
吕布有些感慨,他虽然宠爱女儿,但也知道这是女儿的人生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这些年来,随着吕布不断的加官进爵,登门来向吕府提亲之人,几乎踩烂了门槛,无一例外的全是高官权贵。
大将军的千金不愁嫁,但作为父亲,吕布还是希望女儿,能够拥有一份自己想要的幸福,而不是作为政治上交易的筹码。
他赞成女儿习武,但不想让她成为彪炳的女将军。用妻子严薇的话说就是,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最终归宿。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爹爹和娘亲,还要照顾弟弟……”小铃铛嘟嘟着小嘴,发起抗议,满是不愿的说着。
“那是你还没遇到心怡的男子,等你有了心上人后,爹爹我啊,估计早就被你抛诸在了脑后,你哪还有心思顾及爹爹……”
吕布笑着打趣,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小铃铛可不管这些,撅着嘴巴,满不开心。
“那弟弟为什么能去!”
瞧见马背上的吕骁,小铃铛委屈巴巴。
“他是男儿,又是我吕布的儿子,将来早晚要继承为父衣钵,成长试炼自不能少。”
吕布目光望向吕骁,他几乎从来不亲口夸赞他的两个儿子,平日里也是格外的严厉,仿佛两个儿子的勤奋努力,在他眼中,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爹爹偏心,爹爹不公!”
小铃铛只当是父亲不再疼爱自己,气得跺脚,往别处跑了。
吕布倒也没有叫人去追,临行之前,他同郭嘉叮嘱:“奉孝,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帮我看着点玲儿。”
作为姐夫的郭嘉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吕布翻身上马,召集而来的将士亦是齐刷刷的上了马背。
逄纪、黄忠等人拱手送别,齐声祝道:“主公早日凯旋!”
身披甲胄的吕布点头,随后催动赤菟,带着两百骑将士飞速疾驰远去。
蹄声急骤,重重踏踩过地面。
不久,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
太行山脉,黑山。
这里山岭奇峻,地势陡峭,乃是贼帅张燕的所属领地,也是整个太行山脉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与其他贼寨不同,黑山寨建于山腰而非险要的山顶。张燕将山顶改做了瞭望台,利用黑山独特的地形地势,可以居高而望,将山下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有敌人入侵,也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做出防御措施。
位于山腰的贼寨很大,住房、堂厅、训练场、仓库等应有尽有,有近十万的百姓生活在这山寨之中,宛若城镇。
沿途重要地方,俱有贼兵把守巡逻,森罗密布,与其他贼寨的体系差距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由此可见,贼帅张燕的能力非同一般。
这日,黑山寨中的将领于毒押着几名负有伤痕的俘虏走进寨中。
沿着大路往前,一直走进山寨的主堂,于毒才停下步子。
堂内正对大门的中央,坐有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朗眉星目,着一身佛头青浣花锦长袍,虽未佩甲,却有着股将军特有的风范,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沉稳内敛。
他低着头,正在温读手中兵书。
见到此人,于毒丝毫不敢怠慢,抱拳禀道:“燕帅,方才左髭丈八派了人来,说是抓住了官军细作,审问之后得知乃是吕布的亲信。他不敢擅作决定,所以将人送来黑山,请您定夺。”
听到吕布这个名字,张燕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但很快便被他藏进眼底。
“带进来,且与我看看。”
放下手中竹简,张燕淡然说着。
于毒将手一挥,侯在外边的俘虏们便被推攘进来。
俘虏共有五名,皆是头发蓬乱,低垂着脑袋,浑身上下血痕无数,皮开肉绽,看起来奄奄一息,明显是受了极为严酷的刑法。
张燕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这种事情他见得惯了,乱世人命如草芥。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吕布的亲信。
“说吧,吕布让你们来做什么?”张燕审问起来。
兴许是之前受过了严刑审讯,为首的俘虏几乎没有任何的忤逆,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述说些什么。
张燕听不见声音,便又说了句:“说大些声。”
俘虏努力的提高了音量,张燕凝神静气,却依稀只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根本听不清楚其中内容。
他只好走下堂去,来到那名俘虏面前,气势十足:“重新说,声音再大一点。”
“我是大将军的随行参军,携有诏书从濮阳奉命来此,来此是为了…是为了……”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为了什么?”
话到关头,又听不清了,张燕不得不更加靠近一些,将耳朵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