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升心中咯噔一声。
贾清点的这几家,那也都是贾府世代的奴才,祖上都是做过总管的。贾清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赖家,要么以后由他赖升做主,要么,就让位吧。
大哥呀大哥,早劝过你多少回了你总不听,以为有老太太撑腰府里不敢有人拿我们怎么样。可是,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就算老太太尚在,二爷要动我们赖家也太容易了。
远的不说,要是二爷有意,尚荣侄子的前程岂不瞬间完了?再有,老太太去世之后呢?怕是赖家连立足之地也没了!
大哥,你糊涂啊。
要是赖大听到赖升的心声,估计也会抱怨。那些年你劝我的时候,贾清还不过是宁国府一个庶出幼子,谁知道才不过两三年,情况就变得这样了?
当然,赖大并不知道贾清早就决定要弄他了。在他看来,他也没得罪过贾清,这事没道理啊?
不过这事贾清不会给他解释。赖升也不会再给他说,他已经决定,听从贾清的吩咐,让赖家,以后跟着贾清的脚步走。
因为,这才是赖家将来最正确的道路。
赖升走后,杨叙笑道:“二爷治家的手段令叙佩服,不动声色间,便化去了赖总管的疑心。二爷放心,赖总管是个明白人,他肯定已经明白了二爷的意思,不会坏事的。”
贾清点点头。赖升从十年前就认识他,臣服于他也有六七载了,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贾清丝毫不担心赖升会选择错误。
这些年来,做事也是忠心耿耿。至于赖大……
跟在贾政这样的主子身边,上头又有天大的靠山,想不堕落都难。
以前是没时间搭理他。现在宁国府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是时候清理一下荣国府了。
虽然按理说荣国府的好坏与他无关。但是,那是元春的娘家,贾清要完全整合贾府的力量,就不能撇下这一块。
至于如何处置赖大,贾清还没想好。
或许,这次贾政被弹劾,就是一个契机。
“好了,你也别谦虚。刚才在梦坡斋,你的一番高谈阔论,可是让二老爷推崇备至,差点就拜你为当代诸葛了。怎么,诸葛先生也会拍马屁?”
贾清忽然调侃道。方才在梦坡斋,杨叙先是点出贾政被弹劾的本质,又分析了原因,最后还提出了解决方案,轻轻松松就把让贾政焦头烂额的情况变得简单明了,以至于临走之前贾政拉着杨叙,“深情”的道:“先生大才,有先生在清儿身边辅佐,老夫就完全放心了!”
滋滋。
完全是老皇帝临终授命顾命大臣的姿态。
可惜在梦坡斋睥睨群雄,运筹帷幄的“诸葛”此时却请罪道:“二爷见谅,叙之所以在二老爷等面前卖弄,只为取得他们的信任,方便以后我等行事,非为叙是个轻浮之人。”
“我明白,二叔门下那些酸儒,百无一用,你能这般震慑一番,我心甚慰,又岂会见怪。”说白了,杨叙之前确实有装逼的嫌疑。从头至尾都是在他一个人在侃侃而谈,连贾清都插不上话。
不过,其实贾清也是有意抬举他。贾政等人,有时候就适合恰当的愚弄一下,不然,他们自己做不好事,还会反过来担心你也做不好,扯后腿。
杨叙的一番计策,细想起来,也可以说全是空谈。总结起来就是几个字:这件事很简单,你们别管,我们来。
是吧。吴家有没有罪证,你们别管,我们来收集。老爷您是否贪污渎职,您也不用管,我们来帮你证清白,公主府是否合格,您更不用管,我们来证明它是合格的……
至于怎么做,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想好,等我们回去再拿个章程出来,反正就是你们不用管……
偏偏,贾政等人就吃这套,还觉得杨叙此人很牛逼。
第六四七章 私房银子
闲谈几句之后,贾清让李衍下去同赖升商议搜罗吴家脏证之事。
李衍却告罪道:“二爷,府里库银又告罄了。”
贾清一愣,道:“前儿沈家不是才把香皂产业的分红银子运过来吗?”
李衍苦笑道:“二爷您忘了,你让冷子兴在北城和南城新建两座酒楼,前儿他就来把银子划走了一半,剩下的,也交给芸二爷,送到南边去了。”
“那家里其他进项呢?”
“其他,其他哪里有进项。按照二爷您说的,车马行不重银子收益,每年只需要交三成的收益上来,其他留作扩充发展,但是自去年起,你又吩咐连这三成银子也原封不动的派下去,用作车马行暗堂扩充人员……
酒产业如今倒是成效颇高,可是二爷您一天也没停下过投入银子扩建酒庄,招收人手。所以,这酒产业目前不但没有收益,每年府里还要倒贴银子进去。今年,就连府里年租和铺面的收益银子也搭进去了。
好在冷子兴的古董行这两年发展的也比较好,咱们倒也分了几万两银子,本来以为能熬过今年去,谁知道,上个月末二爷您却把这个银子叫马军带着去了南边。
所以,家里实在是没有银子呢。这么大一家子人,每天都在烧银子,这库里没银子怎么行啊……”
李衍心中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就是贾清对手下人太大方了,别的不说,单是家学里两个先生的束脩和日常所用,一年就要一千年银子……其他诸如此类他觉得不必要的花费还很多,他想着找个机会一定要想办法让贾清裁剪一下!
贾清微微觉得意外,看着李衍,确认道:“真没了?”
“真的没有银子了!”
李衍快哭了,难不成他还能私藏了?
贾清摸了摸嘴角,他还以为他是大富豪呢。结果给他管钱的居然向他哭穷。
杨叙在一边看着,觉得有些好笑。他心中也自有一把算盘,知道李衍说的应当是实情。他跟着的这位主,用银子确实很大方。
跟着这样的主子做事下面的人自然忠心,可是,他作为谋士,也当做适量的劝诫:“二爷,既然如此,不若将南北两京酒庄的扩建暂停,依叙之见,就目前咱们家酒庄的规模,也绝非大楚任何一家酒坊可比!”
贾清想了想,道:“不可,我不怕投入的多,就怕手底下的人做不好事!既然他们铺展的开,敢伸手朝我要钱,我就敢给!
我要在三年之内,让整个大楚地界,不论是酒行当的百年世家还是千年世家,都要仰我们的鼻息过活……
没有这样震荡式的压力,他们又怎么会轻易屈服?”
贾清很明白,他要的不仅仅是赚钱。真要只为赚钱,单是香皂的分红加上宁国府的祖产,便足够花销了。
经济学上讲,掌控了经济命脉,就掌控了其下所有的关系网,人力、物力、财力!这些,都是实力!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家里,就是一堆废铁。
杨叙听了心中一震。看来,他和陈寿都猜错了,二爷要做的,居然是要整合垄断整个酒行当吗?
好大的野心!
不过,跟着这样有野心有魄力的人,不是更有机会么?